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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燃烧的平台

远离燃烧的平台

章劢闻 2013-01-20
荷兰帝斯曼公司敢于出售曾经的核心业务,向未来利润空间和市场巨大的新领域迈进。

荷兰帝斯曼公司CEO谢白曼

    53岁的谢白曼(Feike Sijbesma)有着北欧人典型的高大身材和淳朴言辞。也许是因为早年学习生物学,他谈到自己的公司时也不忘提及达尔文,他相信“适者生存”的道理从自然界延伸到商界同样适用。如果要按照这个逻辑来类比,他掌管下的荷兰皇家帝斯曼集团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间则更像是一个存活下来的物种,从一家国有煤矿进化到了生命和材料科学领域的前沿公司。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似乎不愿意被“自然选择”,而是不厌其烦地在百年间主动改造自己的基因。

    在最近接受《财富》(中文版)采访时,谢白曼讲了不少诙谐的故事,言谈间丝毫没有显现出大危机背景下一家欧洲上市公司CEO的压力。他认为相对于2002年之前对于石油化工产品的依赖,公司现在的核心业务对于危机的抵抗力已经有本质的增强。那么他是如何说服管理层出售一个在欧洲领先、利润丰厚的核心业务线的呢?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考虑到当前的主流管理思想是坚持核心业务,这些都引起了我们的好奇。

    回到谢白曼加入时的帝斯曼,公司当时正经历第二次重大转变。“卖掉石化工业产品线的难度在于这是我们公司当时的核心,是我们擅长的事。”他回忆道。2001年和2002年帝斯曼先后将石油、能源部门转让给荷兰政府和沙特阿拉伯基础工业公司;2003年买入罗氏公司包括维他命产品在内的营养产品业务;2005年又收购Avecia公司的涂料用树脂业务。此外,2011年年初公司与中化集团合作成立全球性的抗感染产品合资公司。类似的战略性转移还有很多,经过这样一系列的换手和合资,公司开始逐步卖掉大宗化学品业务线,转向未来利润空间和市场更大的生命科学和材料科学。

    现在公司的产品线中既有婴儿配方奶粉、用于生产抛锚绳和钓鱼线的坚固纤维,还有人造臀部和膝关节等产品;研发内容包括生物燃料等前沿方向。通过这些很难想象110年前起步时这是一家挖煤的企业,而今天只有在公司的英文缩写“DSM”中才能找出荷兰国有煤矿的踪影。

    这位现任CEO接着指出这样做的逻辑:石油化工的未来最终会被中东公司控制,因为他们有天然的资源优势;而剩下能够与之竞争的也只有美国的陶氏化学和德国的巴斯夫等大体量的企业。虽然这些一定高度上的推理是理性的,但是现实中充满羁绊。正如谢白曼所说:“任何接近倒闭或是苦苦挣扎的公司,CEO都会很容易地在变革方面获得全票支持。但是如果一位CEO想要在繁荣时做出变革,其难度就完全不同了。”

    在剥离业务方面,公司管理层往往需要进行大量的沟通。“甚至连退休的董事会成员都会给我打电话,参与这些讨论。因为他们早期创造了这些业务线,对此有深厚感情。”他回忆着出售石化业务时的往事。而这些反对者的理由不会超出我们的想象,因为荷兰人有几家让他们骄傲的世界500强企业一直在坚持做最初的事:壳牌还在做石油,而联合利华还在生产黄油。然而,“如果你等待最终环境的改变发生,那么就会最终导致‘燃烧的平台’。如果再等上十年,情况就不可想象了。”他谈到这段话是显然是想到了另一家在改变核心业务方面曾经踯躅不定的北欧公司:诺基亚。(参见第二页:《燃烧的平台》)

    但是作为上市公司的CEO,这些一定程度上超常规的决定需要同样超常的谨慎和严密计划。谢白曼对此有着自己的行事原则:“首先我会非常愿意花时间在前期设计(front-end loading)上,有些计划会失败就是因为过快地进入了实施阶段。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我们会中止讨论。荷兰是一个没有太多层级的文化。如果无休止地争论,那么作为一家公司你就无法前行。”所以一旦决定作出,他就会强调要让所有人理解卖掉业务线的原因,因为作为上市公司的高管,“我们走出这个房间和25,000个人解释的时候,一定需要一个口径一致的解释。”

    在操作时机的选择上,他提到一个明确的原则,就是永远“提前两年公开业务线的出售计划。”在公布后,公司就会集中精力稳住股价,同时为出售业务寻找一个好的价位时机。“我需要时间精确地执行。”谢白曼讲道。同时,在出售石化业务时,由于是核心产品,他曾告诫自己首先要划定一个界限,否则“最后谁都不会知道最后卖出去的会是什么。”

    但是,这样做的难度显然在于团队的稳定。他坦言会有员工抱怨说不知道未来买方是谁,不知道自己未来是否还有职业发展空间,但是在帝斯曼多数人会留下。谢白曼认为这种信任的来源是内部一直以来开放沟通的文化,员工无论在什么样的外部环境变化下都会保持一种心理安全感。“我感觉这种精神是一直存在的,因为这是一家非常负责任的公司。”他说道。

    相比较这难度颇高的第二次变革,公司的第一次转变则显得顺理成章。那次是在二战后,帝斯曼内部争论是否要继续做煤炭业务。最后化工背景的一派说服了其他人,将公司转型到石化方向。20世纪60年代末,荷兰政府关闭了煤矿,谢白曼认为这证明公司做出了一个幸运的决策。但是几十年后,在一次漫长的金融危机发生之前,这些一度象征未来的业务也开始被取代了。

    有评论认为,帝斯曼之所以可以如此革命性是因为有强大的研发底子。读过公司的发展历史后不难发现在这一方面公司也有着独特的经验和教训。早在20世纪60年代,公司尝到了初入蓝海的甜头,开始研发赖氨酸产品。据称这种产品一旦成功就可以填饱全世界人的肚子。但是最后当研发完成,先进的厂房搭建完毕之后发现市场并不存在。在这一课中,帝斯曼得到的结论是纯粹技术驱动的研发项目只有在现有市场或成长中市场上才有发展前景;而到了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市场,这些有可能成为巨大风险。所以公司自此开始将市场开发和技术研发统一到业务线之下,只在总部保留部分市场未来不明确、但是值得尝试的研发方向。

    最近的信息显示,2011年公司收入接近100亿欧元,在全球拥有22,000名员工,其中有10%从事研发。自2004年起,帝斯曼六次位居道琼斯全球公司持续发展指数化工行业首位,三次在化工行业前列。该公司1963年开始对华贸易,十几年前开始在华投资。帝斯曼中国地区总部和研发中心位于上海,目前在中国拥有包括22个生产场地在内的31个分支机构,员工约3,500名,在中国销售额超过20亿美元。

    谈到十年后的公司会变成什么样,谢白曼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不过他指出作为一家生命科学和材料科学专业公司,他们还有两个新的领域,那就是生物能源和生物医药。而这些则有可能不断发展壮大,直到足以改变公司现有的核心。在我们的理解中,这个答案像是在告诉我们下一步基因改造已经开始了,而“进化之后的新物种”是什么只有通过时间才能揭晓。(财富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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