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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巨大的国家治理实验中,阿富汗人民成了小白鼠

这场巨大的国家治理实验中,阿富汗人民成了小白鼠

苏牧野 2021-08-20
苏牧野
俄罗斯塔斯社援引美国《外交政策》杂志消息称,塔利班打算组建一个由12人组成的委员会来治理阿富汗,塔利班不希望设置总统职位,而且打算提议受美国支持的前加尼政府的部分成员在新政府中担任某些职位。

一夜之间,塔利班要从一个在野20年的武装叛军组织转变为一个执政者,难度巨大。

阿富汗向来被比作一块巨大的马赛克,由许多不同的语言、文化、种族、教派组成。阿富汗的国歌就唱到了这个国家的14个民族,这里的穆斯林分为逊尼派、苏菲派和什叶派这三大派别。而塔利班仅代表这块马赛克中的一小块——信奉逊尼派的普什图族。

所以,阿富汗说到底仍然更像一个部落文明。而这里的一句古老谚语很说明问题:“Me and my brother against my cousin. Me and my brother and my cousin against the outsider.” 翻译过来就是:我和我兄弟反对我表亲,但当有外敌时,我和我兄弟还有我表亲一起反对外敌。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弗里德曼在最新一篇专栏中说,过去20年,美国人就是那个“外人”,塔利班总能找到许多“表亲”来一起把外人赶走。但现在,外人已经离开了,塔利班和他们的兄弟将不得不处理国内来自这14个不同种族的所有表亲的关系了。但塔利班是否懂得如何治理一个现代国家?越南民族主义领袖胡志明流亡时住在巴黎,而塔利班人充其量是在巴基斯坦的伊斯兰学校学习过,在那里他们甚至不教科学。

最近有新闻提到,塔利班组阁之际,表示可以考虑任命前总统加尼政府的人。但如果说这就显示出某种 “包容性”姿态,似乎还有点牵强,因为此举完全可以解读为,塔利班根本无力接手和运行一个现代政府(一个需要处理各类日常行政事务,包括医院防疫、学校、甚至垃圾处理的政府),所以需要一些有经验的老手。

是否真的具有“包容性”,要看塔利班对女性、对城市中产、对其他穆斯林教派的态度和实际政策。

最近看见美国和IMF切断塔利班的资金时,还相当为它如何治国担心。但今天读了几篇深度分析,才知道,塔利班不仅不缺钱,他们的现金还相当充裕。

在上次失去政权之后的20年里,始终盘踞在阿富汗相当一部分疆域中的塔利班的收入,主要来自贩运毒品和其他非法活动,包括敲诈勒索、木材贩运、手工采矿、绑架勒索等。他们从中赚到的钱比他们开展叛乱活动所需的要多。

情报机构估算,塔利班每年能有3亿至16亿美元的收入,仅仅贩毒就能产生4.6亿美元左右的收入。今年6月的一份联合国报告说,塔利班去年从采矿作业中获得约4.64亿美元收入,此外塔利班还从俄罗斯获得了资金、武器和培训。

塔利班在这20年间已经整合了阿富汗的整个鸦片贸易。在初期,塔利班指挥官们主要通过对其控制区域内的鸦片贸易征税来赚钱——或者是向农民征税,或者是对毒品运输环节征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更深入地参与毒品贸易,来赚取更多钱。一些地区的塔利班指挥官开始经营毒品精炼厂或参与出口毒品货物,或收费为来自巴基斯坦的毒贩提供武装保护,或为毒贩子洗钱。

所以,当包括德国在内的一些西方国家警告说,如果塔利班依据 “伊斯兰教法”实施严酷统治,他们就将切断对阿富汗的援助时,这些国家可能高估了国际援助对塔利班的作用,以及这个国家的日常运营中,非正规经济占到了多大的比重。

当然,这些做法,在塔利班还是“叛军”身份时,不足为奇。但现在作为一个执政者,塔利班还能继续光明正大这么做吗?昨天塔利班新政府宣布,他们愿意研究根除鸦片贸易,但前提是国际社会提供充足援助。但在国际社会的惊恐和抵制下,实在看不出塔利班有主动改邪归正的可能。他们出尔反尔也是出了名的。在90年代他们第一次执政期间,就玩过这样的把戏,当时他们禁止农民种植罂粟一年,这一政策让阿富汗农民陷入绝境,而鸦片价格飞涨,拥有巨大鸦片库存的塔利班通过出售鸦片,赚的钱反而比前一年多得多。

当一个执政当局本身就是毒贩子、绑架者,以敲诈勒索和收保护费为生时,它治下的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呢?失败国家?流氓国家?似乎都不足以描述这个古老国度经历的最新一出巨大悲剧。

塔利班用枪杆子夺下了政权,但能否实现从革命思维到执政思维的转变?执政能力能否好过20年前?没有人知道。它没有公务员,没有行政体系。可以说,阿富汗将成为21世纪全世界眼皮下的一个巨大的国家治理实验场,而痛心的是,实验里的小白鼠是活生生的阿富汗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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