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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 传媒春秋

名垂青史的即兴演讲

张少威 2012年09月07日

张少威,财富中文网专栏作家,香港资深传媒人。

从米歇尔·奥巴马、马丁·路德·金再到朱镕基,好的演讲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真情流露。

    在美国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第一天晚上,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发表了一篇充满激情的演讲,赢得传媒的普遍好评。这次演讲的成功首先要归功于米歇尔的出色表现,因为如果不是她语调诚恳,真情流露,演讲词写得再好也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至于她事先为此进行了多长时间的准备,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这只能等她自己亲口讲了。

    这篇演讲稿本身也属上佳之作,它沿用了此类演讲的传统套路,让米歇尔讲述她自己和丈夫亲身经历过的众多小事,以小见大,赞美奥巴马的人格魅力,软销奥巴马的主要政策。同时,她在演讲中强调,第一家庭就是“美国梦”的代表——出身寒微的平民子女,靠自己的努力和家人的支持,最终取得巨大的成就。这显然是为了突出奥巴马与竞争对手罗姆尼在家庭背景上的差别,后者因父亲曾任州长而被视为“官二代”。把自己塑造为普通人,容易争取到中下层选民的同情和支持。演说中既有不少令人回味的“金句”,例如“当总统不会改变你的本质,只会彰显你的本性”(being president doesn't change who you are -- it reveals who you are),同时也有很多绵里藏针的隐晦说法,从表面上看是在强调美国的平等、自由观念,但实际上是向妇女、黑人以及同性恋选民拉票,尤其是在最后几段中,反复使用了“如果……”的句式,一方面制造了高潮,同时也提醒上述选民,只有选择奥巴马,美国才能变得更平等,他们的“美国梦”才有可能变成现实。(演讲视频见下方)

马丁·路德·金的即兴演讲

    在演讲中,米歇尔间接提到已故美国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的著名演讲,即使外国人听到这里也能知其所言。但鲜为人知的是,《我有一个梦想》这篇演讲中,最精彩的部分完全是马丁·路德·金的即兴发挥,原稿中并没有与“梦想”相关的内容。先后就读于哈佛、牛津、耶鲁三所名校的美国律师汉森(Drew Hansen)曾对这次演讲做深入研究,并根据一些在场人士的忆述写了本专著(见下图)。根据他的掌握的资料,1963年8月28日这天,马丁·路德·金最初是照稿演讲的,先后引用了《圣经》、林肯的《废奴宣言》和《葛底斯堡演讲》中的名句。但讲到十分钟左右,他在停顿时看了一下听众的反应,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在场人士并没有兴奋起来,与他预想的效果相差很远。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好朋友、著名黑人女歌唱家马哈利娅·杰克逊小声提醒他,“马丁,告诉他们你的梦想,说说你的梦想”。马丁·路德·金似乎一下子被“点醒了”,他放下讲稿,开始讲出那段不朽的名言:“朋友们,我今天要告诉你们,尽管目前仍旧困难重重,但我依然怀有一个梦想……”

    汉森说,从第十一分钟开始,马丁·路德·金进入自由发挥阶段,而帮他写讲稿的助手克拉伦斯·琼斯当时正一边听他讲,一边逐字核对准备好的讲稿。忽然间,他发现马丁·路德·金脱稿了,讲的并非原稿上的内容,但听众的反应却立即活跃起来。此后,马丁•路德•金越讲越好,引起台下几十万人的共鸣。其实,这些内容他在不同的场合都讲过,所以对“梦想”留下深刻印象的杰克逊才提醒他讲出黑人的梦想。马丁·路德·金是牧师,几乎天天都在练习演讲。若没有日积月累的深厚功底,他也不可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及时做出调整,为我们留下如此震撼人心的一篇演讲。

汉森有关这一历史性演讲的专著

朱镕基在白宫脱稿致答词

    名人演讲临时脱稿的情况偶有发生,我也遇到过一次,而且记忆犹新。1999年,时任中国总理的朱镕基访问美国,在结束对洛杉矶的访问后转往华盛顿。克林顿总统4月8日在白宫南草坪为朱镕基举行欢迎仪式,并在致词时从上衣兜里拿出讲稿,全篇照读。轮到朱镕基致答词,不知道准备好的讲稿是否在他衣兜里,只见他两手空空,对着在场的人群侃侃而谈。让人佩服的是,他不用讲稿依然讲得甚有条理,从两国的政治、经济关系转到历史、文化纽带,而且还提到刚刚结束的洛杉矶之行。“当我们到达你们的阳光之城——洛杉矶的时候是春雨绵绵,当我们离开洛杉矶时是雨过天晴,当我们到达华盛顿的时候是阳光灿烂。当我们共同在这个美丽肥沃的土地上再次播下中美友好种子的时候,我不能不缅怀那些缔造中美友好合作关系的先驱者们……”朱镕基的结束语更加出人意料,“I love Chinese people. I love American people. Thank you!”这几句话不用翻译了,全场掌声一片。我当时站在检阅台侧面的记者区内,身旁的一位美国记者对我说,“你们的总理比克林顿聪明!”这大概是在场很多人共同的心声。

在欢迎朱镕基的仪式上,本文作者见到了老朋友吉米(Jaime FlorCruz)。他当时是美国《时代》杂志北京分社长,后出任CNN北京分社长。

    (后记:在朱镕基开始讲话时,我身边有位内地记者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份打印的讲稿。我是境外记者,事先拿不到讲稿,只能按惯例掏出随身携带的卡式录音机,准备录音。朱镕基脱稿致答词,令这位同行相当纠结,因为他可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所以未带录音机,只好拼命记录,急得头上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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