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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 透视看不见的手

2000多年过去了,中国为什么需要打破食盐专营制度?

Brian Viard 2014年06月17日

Brian Viard现为长江商学院战略学及经济学副教授,此前曾任教斯坦福商学院。这个专栏致力于探讨经济学在中国日常生活和商业活动中的作用。浏览英文专栏请点击此处
中国的食盐专营制度已经存在了长2000多年。但食盐一度进入淘宝等电商平台的事实告诉我们,食盐至少还可以在分销渠道降低成本,而这就需要打破专营制度。

    去年初,阿里巴巴集团(Alibaba)旗下的在线商城淘宝网(Taobao)启动了一轮清洗行动,旨在打击淘宝店铺正在销售的违禁品。究竟是什么非法商品呢?是中国《药品管理法》(China’s Drug Administration Law)明令禁止销售的可卡因或海洛因吗?不是。是中国公民个人不得拥有或出售的枪械吗?不是。是无良商家正在转售的被盗商品吗?也不是。事实上,一些淘宝店铺正在尝试着销售——普通食盐。

    没错,就是普通食盐。根据中国法律,除中国盐业总公司(China National Salt Industry Corporation,简称“中国盐业”)以外,任何实体都不得在中国大陆销售供家庭使用的食用盐。这条法规使得中国盐业成为一家政府授权的垄断者。中国的食用盐或许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垄断性行业。食盐专营制度起源于公元前119年的汉武帝时期,已经延续了2,132年,尽管中间也出现过一些短暂的不强制执行阶段。

    淘宝网的清洗行动从2013年2月26日一直延续至3月8日。在此期间,商家被责令停止销售食盐,除非获得政府认可。这样一来,有权销售的商家就只剩下中国盐业及其全资附属公司了。相比于过去的执法力度,淘宝网的行动还算是温和的。1994年,中国建立了一个专门执行食盐专营制度的特殊警察队伍。这支队伍曾一度突破2.5万人,实施了一系列让人不由得联想起警匪电视剧场面的专项打击行动。

    食盐专营再次引起媒体关注,是因为中国正在考虑取消这项制度。尽管食盐专营制度的适应力令人钦佩,但经济学原理告诉我们,是时候终结这种垄断了。像中国盐业这样的垄断一直让经济学家感到不安,原因有三。其一,让多家公司相互竞争是有益的,因为这将促使它们以尽可能低的成本生产和定价。如果企业不下功夫降低成本,或者试图以高出成本的价格出售产品,他们将面临后果。看到有机会窃取市场份额之后,其他公司将降低售价。这种竞争压力对顾客有好处,因为它意味着价格将会保持尽可能低的水平。它也意味着,资源将获得有效利用,由此推动成本下降至尽可能低的程度。与此相反,垄断者本身就是一座岛屿。如果没有类似的约束,它就会索取一个高于、甚至远高于生产成本的价格。

    当然,中国盐业不是普通的垄断者,因为它是由政府控制的。或许盐务局(控制盐产业的官僚机构)并不关心中国盐业的利润,而且通过迫使中国盐业维持低成本,让盐价接近成本(甚或低于成本)等方式保护消费者的利益。我不太了解在中国生产盐的成本,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比较中国盐业的售价。然而,没有授权的商贩能够在淘宝网上把食用盐成功地卖出去,这个事实本身就表明,中国盐业及其附属公司还是有降价空间的。但也许这些无视法规的卖家只是暂时以低于成本价销售食盐,目的是在市场上站稳脚跟,根本不会长时间维持这种价位。也许吧。查明真相的方法很简单——向所有想卖盐的公司敞口大门。如果中国盐业能够持续提供低价,那就不会有太多人愿意尝试这个机会。另一方面,如果其他公司抓住这个机会,还取得了成功,中国消费者将会享受到更低的价格,资源也将获得更有效地利用。

    垄断者往往还采用另一种低效利用资源的方式,它也是经济学家希望取消食盐专营制度的第二个原因。如果垄断者可以尽情地索取远高于成本的价格,它就必须投入资源以阻止其他人进入这个领域。这种诱惑非常强大,因为有钱可挣。就中国盐业的例子而言,政府为他们提供保护。政府投入资源来确认非法销售食盐行为,起诉卖家,同时惩罚他们。我们不清楚这类支出究竟有多大,但多达数万人的盐务稽查队伍显示,至少在某个时点上,这项成本绝不是小数目。这些支出的恼人之处在于,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维护低效垄断者享有的高利润。这样做还不如用这些资源来确保市面在售食盐的安全和品质。

    第三个原因是,垄断者无需经受激烈竞争的考验,他们可能觉得没必要进行创新。在日新月异的高科技领域,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在盐产业,它或许没有那么重要。尽管如此,食用盐分销方式的创新可能会降低成本,或者给顾客提供更大的方便。这可能是淘宝上的非法商户获得成功的另一个原因。也许他们的交货时间、服务和包装都优于中国盐业。

    但愿在2,132年以后,也就是公元4146年,当人们回顾历史时,会由衷地惊叹食盐供应商们一直在竞相以尽可能低的成本销售。当然,前提是人类到那时候还在继续吃盐。(财富中文网)

    译者: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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