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时代要终结了吗？

最近，ESG大厦出现剧烈“晃动”。关于ESG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响亮，甚至有人发出质疑：ESG时代要终结了么？

“漂绿”引发市场反思

在短短一个月内，三家国际资管巨头相继陷入“漂绿”风波。

6月11日，有媒体爆出，高盛旗下资产管理公司正在接受SEC的调查。据知情人士透露，SEC的调查重点是，高盛两只ESG基金是否执行了与承诺一致的ESG标准。

而在此之前，纽约银行梅隆投资顾问公司（BNYMIA）与德银旗下资产管理公司DWS均遭到监管部门的“漂绿”指控和审查。

“漂绿”事件接踵而至，市场慢慢发现，很多ESG参与者描绘了一幅与现实不符的可持续发展图景。

除此前马斯克公开炮轰ESG外，人们对ESG的担忧此起彼伏。

近期，英国财政部绿色金融部门的负责人表示，“ESG是投资决策中越来越重要的一部分，但目前却完全不受监管”。基于这种担忧，英国有关部门将开展合作，出台相应监管政策。

在另一场会议上，富兰克林邓普顿投资公司（Franklin Templeton,）的全球可持续发展主管发言称，“是时候对ESG说‘安息’了（It’s time to say RIP to ESG）”。该主管曾就职于美国最大的公共退休基金CalPERS——一家积极的ESG机构投资者，并担任ESG投资主管。

此外，还有批评者认为，ESG是一种虚伪的道德信号，很多拥护者并没有采取他们所承诺的行动。其他人则认为，ESG投资的前提本身就是有争议的。如果ESG在财务上是非常重要的，专注于最大化价值的经理人和董事会早就将它们考虑在内了。

甚至有人断言，ESG在本质上就是行不通的，因为它会使公司内部的决策政治化，并以错误的资源分配方式将两者纠缠在一起。

这些负面情绪似乎已经对市场产生了影响。根据 Bloomberg Intelligence 的数据，美股ESG股票基金在5月份净流出20亿美元，创下有史以来的最大单月回撤。

ESG发展依旧困难重重

ESG从真正被重视，到发展成如此规模，也不过几年的时间。特别是受全球疫情的冲击，商业领域更加重视经济活动对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影响。绿色复苏、低碳转型、平等发展等议题的关注度迅速上升。全球难得在可持续发展的话题上达成一致。

但不可否认的是，ESG发展依旧困难重重。

首先，数据质量是最主要的挑战。

2021年，MSCI对200位来自不同投资机构的高管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显示，数据缺失是ESG投资的主要障碍之一。

如今，我们生活在一个数据时代。所有一切都可以用数据来表示，所有决策都需要数据做支撑。对于ESG投资来说，ESG数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目前，ESG数据的披露程度、真实性以及可获得性，在不同市场和披露主体之间存在显著差异，投资者很难直接运用这些数据进行全面分析，并得到有效的结果。

于是，ESG数据提供商和评级机构应运而生。

ESG评级对ESG投资来说，犹如信用评级与企业融资的关系，可以有效解决成本和效率问题。根据KPMG 2020年的研究报告，全球大约有160家ESG评级和数据服务商。

ESG评级和数据服务商，为全球投资者提供了结构化的底层ESG数据、基于特定评级体系的ESG评分以及ESG指数等投资工具。

但ESG评级和数据服务市场是一个监管缺失的市场。在此背景下，不同ESG评级和数据服务商，在数据可靠性、评级方法严谨性和透明性方面良莠不齐。

这种鱼龙混杂的局面，严重分散了市场注意力，干扰了投资者的选择，并造成市场信任程度降低等不良后果。而所有这些压力最终都将回归到监管部门身上。如果想实现ESG生态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对各个生态参与者的监管不可或缺。显然，全球监管在ESG方面的行动还远远不足。

由于数据有效性、服务商能力不足以及监管不到位等问题的存在，ESG发展并非一帆风顺。

ESG正在革新，而非终结

不过，关于ESG时代正走向终结的担忧是多余的。相反，ESG大厦正以一种更加牢固的方式继续建造。监管部门对“漂绿”行为的严厉打击，正在消除那些有损投资者利益的资产管理者，同时也为火热的ESG投资市场来了一次降温。

不可否认，过去的ESG投资市场存在泡沫。其中，滥竽充数、追风凑热闹和乘机炒作者不在少数。强有力的监管会让ESG投资的发展速度降至合理水平，进而淘汰掉那些“不甘寂寞”的参与者。市场有限的资源将慢慢集中到有能力、也有意愿陪伴ESG发展的参与者身上，ESG生态将变得更加稳定和成熟。

事实上，所有对ESG的质疑和担忧，并不是要我们放弃对可持续发展未来的追求，而是让我们重新思考ESG应以怎样的发展模式服务商业、造福社会。过去以财务回报为单一追求的商业模式，已无法立足。ESG理念正逐渐渗透到每一个市场参与者身上。值得肯定的是，即使困难和阻碍重重，全球仍旧努力就ESG问题形成了统一融合的发展局面。

而对于中国市场来说，ESG如何发展的问题则是更加棘手的问题。

在国内ESG投资参与有限，ESG监管分散以及ESG生态参与者不成熟的背景下，建立符合中国特色的ESG发展体系，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特别是将“双碳”目标、生态文明建设、共同富裕等国家战略，融入ESG内涵中，显得尤为重要。

ESG和可持续发展已经成为当今时代新的国际价值话语体系。ESG在资本融通、产业合作、品牌声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因此，ESG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而绝非终结。

作者张宇为财富中文网专栏作家，妙盈科技ESG政策和咨询高级分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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