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何时才能真正结束？
新冠病毒永远不会消失了。但疫情终有一天会结束。对吧？
对许多人来说，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频繁洗手已经成为他们不愿意重温的充满创伤的过去时。
上周，拜登政府再次将美国公共卫生紧急状态延长90天，不过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的官员最近提醒各州，紧急状态可能很快就会结束。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的官员表态同样乐观，预计全球卫生紧急状态可能会在今年结束。相关委员会定于1月27日举行会议，讨论这个议题。
三年过去了，我们是否仍然处于大流行之中？对于“大流行”和“地方性流行病”这两个术语，目前还没有一致的定义，它们的粗略区别在于，前者指影响全球的疾病爆发，后者指影响一国等某一特定地区的爆发。由于对定义缺乏共识，因此无法明确断言大流行是否仍在继续。人们的观点各不相同，众说纷纭。
在什么情况下我们能够达成一致？我们还可以达成一致吗？
“不幸的是，‘大流行’实际上更多的是一个政治和社会学术语，而不是一个科学术语。”位于纽约的智库克罗尔研究所（Kroll Institute）的首席医学顾问杰伊·瓦尔马博士在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说道。瓦尔马在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U.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工作了20年，在今年3月加入该研究所之前，是纽约市新冠疫情应对工作的主要架构师。
瓦尔马表示，“当社会或政府来到一个愿意接受每天出现一定数量死亡的时间点时”，大流行就会变成地方性流行病——至少在公众舆论的法庭上是这样。
“这当然不是由科学家决定的。公共卫生领域的人会说，这是不可接受的。”他说。
纽约大学全球公共卫生学院（New York University’s School of Global Public Health）的客座教授迈克尔·默森博士对瓦尔马的评论表示赞同，他告诉《财富》杂志，公众已经接受了大流行已经结束的观点，但代价是大批人员伤亡。
默森承认，现在的情况比2020年年初要好。然而，他说，新冠病毒“造成的死亡数字对我来说仍然不可接受”。默森补充道，现今社会对死亡人数的接受程度——仅在美国，每年就有数十万人死亡——“令人不安”。
现在尤其不是时候
许多公共卫生专家认为，现在还不是宣布大流行结束的时候。原因是中国在最近解除了“清零”政策。除了中国之外，被称为“克拉肯”的令人生畏的新冠病毒变种XBB.1.5在美国的传播正在飙升。最近美国东北部住院人数上涨，XBB.1.5是其中重要原因。随着该毒株西扩，同样的势头也可能出现在美国的其他地区。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最终也可能会发现自己将经历类似的遭遇。
瓦尔马说，XBB.1.5的攀升“只是在提醒人们，尽管人们很希望这场大流行结束，但它并没有结束。”他还补充道：“病毒的表现似乎并不希望这场大流行结束。”
然而，美国公共卫生协会（American Public Health Association）的主席乔治·本杰明博士在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表示，现在可能是时候结束紧急状态了。美国公共卫生协会是一个有150年历史、由公卫专业人士组成的组织，旨在促进美国的健康和卫生公平。
“它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点结束。”他在1月10日谈到美国联邦公卫紧急状态时说，“我认为我们正在快速接近这一时刻。”
“政策制定者不想再为此出钱了；人们不想再关注它了。”本杰明说，“这与人类行为有关。如果什么事情都是紧急情况，那就没有什么是紧急情况了。”
但他警告说，宣布紧急情况结束并不意味着大流行已经结束。
“这不能说明任何事情。”本杰明说。“尽管我们没有宣布处于公共卫生紧急状态，我们却仍然在经历艾滋病毒大流行。”
如何走出大流行
纽约市立大学公共卫生学院（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 School of Public Health）的卫生政策与管理教授布鲁斯·李博士告诉《财富》杂志，有几种走出大流行的方法是被人们普遍接受的。
其中之一是等全球新冠病毒感染水平充分下降。这时，病毒可能会形成一种真正的季节性模式，类似于呼吸道合胞病毒（RSV）和流感，在夏季几乎不存在病例，而在冬季激增。或者，新冠病毒水平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下降至长期的“高位平台期”，全年病例都处于相对较高的水平。
布鲁斯·李认为，向后一种情况的过渡可能正在进行中。病例峰值已经没有大流行早期那么高。峰值之间的低谷也不像以前那样低，新冠疫情未来可能以这种地方性流行病的模式存在——病毒传播水平一直维持在较高水平。
布鲁斯·李说，季节性模式更加有利。
“我们不希望全年都维持在过高的稳定水平。”他说，“这种情况比季节性传播要难管理。”
大号感冒/流感？
由于美国仍然处于新冠、RSV和流感的“三联大流行”之中，公共卫生官员警告那些有发烧和不适症状的人不要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得了流感，而是要进行新冠检测。专家说，目前根据症状几乎不可能将两者区分开来。
上述现实也加剧了人们对大流行合法性的争论。如果对某些人来说，新冠和流感甚至是感冒没有区别，怎么还能称新冠为大流行呢？
问出这个问题很合理，但答案很简单：感冒病毒很少会导致死亡，甚至流感的死亡率也不像新冠那么高。
纽约大学的默森表示：“从心理上讲，我担心公众正在逐步接受当前的情况，认为大流行已经结束，尽管事实上我们每年有25万到30万人死亡，远远超过流感死亡人数。”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数据，上一季流感导致大约5,000名美国人死亡。当然，由于人们对新冠疫情采取的预防措施，今年的流感相对温和。但每年流感死亡人数通常为数万人，而新冠是数十万人。自大流行开始以来，新冠病毒已经导致近110万美国人死亡。流感造成的死亡人数不到5万。
虽然公众和许多公共卫生专家对大流行的看法仍然存在分歧，但布鲁斯·李认为，目前情况正在好转。
他说，在2020年，许多公共卫生专家预测，这场大流行将持续大约两年半到三年，与1918年大流感和其他疫情爆发的时间相当，比如735-737年的日本天花疫情、黑死病和1629-1631年的意大利鼠疫。
“与我们最初的预期相比，实际情况或多或少和当时的预测一致，当然‘多’的部分要多一点。”布鲁斯·李说，“这表明2023年可能是一个重大的转折年。我们看到了正确的趋势。”（财富中文网）
译者：Agatha
新冠病毒永远不会消失了。但疫情终有一天会结束。对吧？
对许多人来说，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频繁洗手已经成为他们不愿意重温的充满创伤的过去时。
上周，拜登政府再次将美国公共卫生紧急状态延长90天，不过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的官员最近提醒各州，紧急状态可能很快就会结束。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的官员表态同样乐观，预计全球卫生紧急状态可能会在今年结束。相关委员会定于1月27日举行会议，讨论这个议题。
三年过去了，我们是否仍然处于大流行之中？对于“大流行”和“地方性流行病”这两个术语，目前还没有一致的定义，它们的粗略区别在于，前者指影响全球的疾病爆发，后者指影响一国等某一特定地区的爆发。由于对定义缺乏共识，因此无法明确断言大流行是否仍在继续。人们的观点各不相同，众说纷纭。
在什么情况下我们能够达成一致？我们还可以达成一致吗？
“不幸的是，‘大流行’实际上更多的是一个政治和社会学术语，而不是一个科学术语。”位于纽约的智库克罗尔研究所（Kroll Institute）的首席医学顾问杰伊·瓦尔马博士在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说道。瓦尔马在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U.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工作了20年，在今年3月加入该研究所之前，是纽约市新冠疫情应对工作的主要架构师。
瓦尔马表示，“当社会或政府来到一个愿意接受每天出现一定数量死亡的时间点时”，大流行就会变成地方性流行病——至少在公众舆论的法庭上是这样。
“这当然不是由科学家决定的。公共卫生领域的人会说，这是不可接受的。”他说。
纽约大学全球公共卫生学院（New York University’s School of Global Public Health）的客座教授迈克尔·默森博士对瓦尔马的评论表示赞同，他告诉《财富》杂志，公众已经接受了大流行已经结束的观点，但代价是大批人员伤亡。
默森承认，现在的情况比2020年年初要好。然而，他说，新冠病毒“造成的死亡数字对我来说仍然不可接受”。默森补充道，现今社会对死亡人数的接受程度——仅在美国，每年就有数十万人死亡——“令人不安”。
现在尤其不是时候
许多公共卫生专家认为，现在还不是宣布大流行结束的时候。原因是中国在最近解除了“清零”政策。除了中国之外，被称为“克拉肯”的令人生畏的新冠病毒变种XBB.1.5在美国的传播正在飙升。最近美国东北部住院人数上涨，XBB.1.5是其中重要原因。随着该毒株西扩，同样的势头也可能出现在美国的其他地区。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最终也可能会发现自己将经历类似的遭遇。
瓦尔马说，XBB.1.5的攀升“只是在提醒人们，尽管人们很希望这场大流行结束，但它并没有结束。”他还补充道：“病毒的表现似乎并不希望这场大流行结束。”
然而，美国公共卫生协会（American Public Health Association）的主席乔治·本杰明博士在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表示，现在可能是时候结束紧急状态了。美国公共卫生协会是一个有150年历史、由公卫专业人士组成的组织，旨在促进美国的健康和卫生公平。
“它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点结束。”他在1月10日谈到美国联邦公卫紧急状态时说，“我认为我们正在快速接近这一时刻。”
“政策制定者不想再为此出钱了；人们不想再关注它了。”本杰明说，“这与人类行为有关。如果什么事情都是紧急情况，那就没有什么是紧急情况了。”
但他警告说，宣布紧急情况结束并不意味着大流行已经结束。
“这不能说明任何事情。”本杰明说。“尽管我们没有宣布处于公共卫生紧急状态，我们却仍然在经历艾滋病毒大流行。”
如何走出大流行
纽约市立大学公共卫生学院（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 School of Public Health）的卫生政策与管理教授布鲁斯·李博士告诉《财富》杂志，有几种走出大流行的方法是被人们普遍接受的。
其中之一是等全球新冠病毒感染水平充分下降。这时，病毒可能会形成一种真正的季节性模式，类似于呼吸道合胞病毒（RSV）和流感，在夏季几乎不存在病例，而在冬季激增。或者，新冠病毒水平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下降至长期的“高位平台期”，全年病例都处于相对较高的水平。
布鲁斯·李认为，向后一种情况的过渡可能正在进行中。病例峰值已经没有大流行早期那么高。峰值之间的低谷也不像以前那样低，新冠疫情未来可能以这种地方性流行病的模式存在——病毒传播水平一直维持在较高水平。
布鲁斯·李说，季节性模式更加有利。
“我们不希望全年都维持在过高的稳定水平。”他说，“这种情况比季节性传播要难管理。”
大号感冒/流感？
由于美国仍然处于新冠、RSV和流感的“三联大流行”之中，公共卫生官员警告那些有发烧和不适症状的人不要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得了流感，而是要进行新冠检测。专家说，目前根据症状几乎不可能将两者区分开来。
上述现实也加剧了人们对大流行合法性的争论。如果对某些人来说，新冠和流感甚至是感冒没有区别，怎么还能称新冠为大流行呢？
问出这个问题很合理，但答案很简单：感冒病毒很少会导致死亡，甚至流感的死亡率也不像新冠那么高。
纽约大学的默森表示：“从心理上讲，我担心公众正在逐步接受当前的情况，认为大流行已经结束，尽管事实上我们每年有25万到30万人死亡，远远超过流感死亡人数。”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数据，上一季流感导致大约5,000名美国人死亡。当然，由于人们对新冠疫情采取的预防措施，今年的流感相对温和。但每年流感死亡人数通常为数万人，而新冠是数十万人。自大流行开始以来，新冠病毒已经导致近110万美国人死亡。流感造成的死亡人数不到5万。
虽然公众和许多公共卫生专家对大流行的看法仍然存在分歧，但布鲁斯·李认为，目前情况正在好转。
他说，在2020年，许多公共卫生专家预测，这场大流行将持续大约两年半到三年，与1918年大流感和其他疫情爆发的时间相当，比如735-737年的日本天花疫情、黑死病和1629-1631年的意大利鼠疫。
“与我们最初的预期相比，实际情况或多或少和当时的预测一致，当然‘多’的部分要多一点。”布鲁斯·李说，“这表明2023年可能是一个重大的转折年。我们看到了正确的趋势。”（财富中文网）
译者：Agatha
COVID is never going away. But the pandemic will inevitably end at some point. Right?
For many, it already has, with masks, social distancing, and frequent handwashing relegated to a traumatic past they’re unwilling to revisit.
Last week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 extended the U.S. public health emergency for another 90 days, though 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officials recently warned states that the emergency status may soon come to an end.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officials, too, continue to express optimism that the global health emergency may draw to a close this year. A committee meeting on the matter is set for Jan. 27.
Are we—or are we not—still in a pandemic, three years in? There aren’t consensus definitions for the terms “pandemic” and “endemic,” which loosely refer to a disease outbreak affecting the world, and a particular area like a country, respectively. Given the lack of agreement, it’s impossible to definitively say if the pandemic is ongoing. Personal opinions vary, and shades of gray abound.
At what point will we all agree? Will we ever?
“Unfortunately, ‘pandemic’ is really more of a political and sociological term than a scientific one,” Dr. Jay Varma, chief medical adviser at the New York-based think tank Kroll Institute, told Fortune. A 20-year veteran of the U.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Varma was the principal architect for New York City’s COVID-19 pandemic response before joining the institute in March.
A pandemic tends to transform into an epidemic—at least in the court of public opinion—“when society or government reaches a point where it’s willing to accept a certain number of deaths each day,” Varma said.
“It’s certainly not scientists who decide that. Those in public health would say that’s not acceptable.”
Dr. Michael Merson, visiting professor at New York University’s School of Global Public Health, echoed Varma’s comments, telling Fortune that the general public has accepted that the pandemic is over—at the expense of mass casualties.
Conditions are better than they were in the early days of 2020, he concedes. COVID, however, “is still causing—to me—an unacceptable amount of deaths,” he said, adding that society’s acceptance of the body count—hundreds of thousands annually in the U.S. alone—is “disturbing.”
Not now, of all times
Of all times to declare the pandemic over, now is not it, many public health experts contend. The reason: the recent unshackling of China from years of “zero COVID” restrictions. China aside, levels of potentially daunting COVID variant XBB.1.5, dubbed “Kraken,” are surging in the U.S. They played a role in a recent rise in hospitalizations in the Northeast—a trend that could play out in the rest of the country, as the virus expands westward. Other countries could eventually find themselves in a similar situation.
XBB.1.5’s rise “is just a reminder that as much as he would like this pandemic to be over, it’s not,” Varma said. “The virus isn’t behaving as if it wants this pandemic to be over.”
Still, it may be time to end emergency declarations, Dr. Georges Benjamin, head of the American Public Health Association, a 150-year-old organization of public health professionals that seeks to promote health and health equity in the U.S., told Fortune.
“It’s got to go away at some point,” he said on January 10 about the U.S. federal health emergency. “And I think we’re quickly approaching that point.”
“The policymakers don’t want to fund it anymore; people don’t want to pay attention to it anymore,” he said. “It’s a human behavior thing. If everything is an emergency, nothing is.”
But declaring an end to the emergency doesn’t mean the pandemic’s over, Benjamin cautioned.
“It doesn’t mean anything,” he said. “We’re not in a public health emergency and we still have an HIV/AIDS pandemic.”
How to exit the pandemic
There are a few generally accepted paths out of pandemic status, Dr. Bruce Y. Lee, professor of health policy and management at the 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 School of Public Health, told Fortune.
One of them: when the level of COVID infections drops sufficiently worldwide. The virus could settle into a pattern of true seasonality, similar to what is seen with RSV and the flu, in which cases are virtually nonexistent in the summer and spike in the winter. Or COVID levels could decline—somewhat—to a prolonged “high plateau,” with a relatively elevated level of cases occurring throughout the year.
A transition to the later scenario could be underway now, Lee contends. Peaks in cases aren’t as high as they were in early pandemic days. Nor are valleys between spikes as low as they were—painting a potential picture of an endemic COVID future with consistently elevated levels of viral transmission.
A seasonal pattern would be preferable, Lee says.
“We don’t want to have higher-than-high plateaus or constant levels throughout the year,” he said. “That’s a lot more difficult to manage than something seasonal.”
A glorified cold or flu?
With the U.S. still in the grips of a “tripledemic” of COVID, RSV and the flu, public health officials are warning those with symptoms like fever and malaise to not assume they have the flu, and to test for COVID. It’s virtually impossible to distinguish the two based on symptoms right now, experts say.
It’s a reality fueling office water-cooler debates about the continued legitimacy of the pandemic. How can COVID still be of pandemic status if it’s indistinguishable from the flu or, for some, a cold?
It’s a fair question, but one with a simple answer: Cold viruses rarely kill—and the flu doesn’t kill nearly as often as COVID.
“Psychologically, I’m afraid the public is accepting our current situation as the pandemic being over, despite the fact that we have 250,000, 300,000 deaths a year—far more than we have with the flu,” said Merson, from New York University.
Last season, the flu killed an estimated 5,000 Americans, according to the U.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It was a mild flu year, to be sure, thanks to pandemic precautions. But annual flu death tolls routinely number in the tens of thousands—not hundreds of thousands, like COVID deaths. Since the pandemic began, COVID has killed nearly 1.1 million Americans. The flu has killed less than 50,000.
While the public and many public health experts continue to be at odds on the pandemic’s status, Lee says things are looking up—at the moment.
In 2020, many public health experts predicted that the pandemic would last around 2.5-3 years, he says—about the length of the 1918 flu pandemic and other outbreaks, like the Japanese smallpox epidemic of 735-737, the Black Death, and the Italian plague of 1629-1631.
“We’re roughly on schedule, plus or minus—more plus—compared to what we originally anticipated,” Lee said. “This suggests that 2023 may be the big transition year. We’re seeing the right trend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