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电影节，电影人的无奈自救？
诺亚·赫顿是一名年轻的电影人，他先是经商了几年，然后把自己的几千美元存款，再加上一些外部投资，全部投进了自己的第一部故事片《拉普西斯》。从他动笔写剧本算起，经过三年之久，才终于等到了全球首映，他没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的首映式原定于三月在奥斯汀的西南偏南艺术节上举行，这是近些年美国兴起的最大的电影、音乐和艺术盛宴。但是，冠状病毒大流行导致西南偏南及其他多个电影节和业界活动均被取消。
像赫顿这样的电影人和艺术家还有很多，他们原本指望能通过电影节来寻求发行和投资机会，但现在，在疫情影响下，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是把自己的电影放在流媒体平台上，还是等上几个月甚至一年后，再在线下放映这部电影。
国内电影人也面临类似的抉择。国内春节档和全年的电影票房都受到疫情的巨大冲击，《唐人街探案3》、《囧妈》、《夺冠》等春节档影片撤档后，《囧妈》突然宣布改为线上免费播出，这一做法打破了中国院线的运营规则，一度成为热门话题。
在线电影节：一条出路
除了流媒体正在抢占院线资源外，电影节也正在转向线上。在线电影节不是赫顿这些电影人的最佳选择，但或许是疫情期间的一条出路。
在线电影节中，导演可以通过网络向评委会展示作品，如果他们得了奖，简历上就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继而受到媒体和电影投资人的关注。一些电影节中，还设置了在线问答或在线小组讨论等形式，让原定观众和电影制作人进行交流。
比如，美国加州的纽波特比奇海滩电影节原本每年四月举行，因为冠状病毒，该电影节今年推迟到了八月，同时，他们也走网络路线。“不是说要把一切都搬到网上，但也许我们会和观众分享几部短片，一两个故事片，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幕后电影人在线互动，或者播放一些访谈视频，”其首席执行官施文克说。
施文克、他的员工和电影人们正在商量，在线电影节到底可以是个什么样子。“我们希望尊重电影人和观众，但同时，能在八月前先播放一些预览，采访一些电影人。”
西南偏南艺术节目前也采用了网络形式，组织者选定影片用两种方式在线播放：一、电影节评审团通过私人链接来观看评审参选影片。二，电影人可以把影片放在一个名为Shift72的安全线上平台上，向媒体、买家和业内人士播放电影。
对于赫顿来说，很容易就能做出选择：他会加入西南偏南的在线平台，避开秋天电影节扎堆的情况。目前，纽约翠贝卡电影节因疫情无限期推迟，而世界上最大的电影发行市场之一，法国戛纳电影节原本制定了在线放映的应急计划，此后宣布推迟（戛纳电影节之后又宣布取消今年的活动，但表示希望今年晚些时候还能有机会举行，其也表示将推出虚拟市场，向今年注册的电影节参与者开放）。在华语电影界，香港电影金像奖、北京国际电影节、上海国际电影节等也陆续宣布延期举行，有些延期到今年秋季举行。
“我担心如果继续把电影握着不放，”赫顿说，“到了今秋，我们向那些一流电影节报名时，不仅要和按正常节奏报名的影片竞争，还要和一些已经播映的影片竞争，他们会调动一切关系，试图争夺一席之地。”
他说，为了这部电影，他已经投入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投资者还在等着分红，自己根本没有资本推迟到明年。“按我现在的处境，没办法干等一年，”他解释说，“我没有选择。我想卖掉这部电影。”
在冠状病毒笼罩下的虚拟世界，卖电影也需要一些精明的策略。在Shift72平台上，赫顿没有选择向每一个人群都播放电影，而是仅仅聚焦于媒体。他的计划是，尽量争取影评和媒体报道，然后选择少量发行商来接手。
“如果我们的电影对每家发行商都开放，感觉会有些不受控制，过度曝光了。”他说，“我们只需要接触顶级发行商。”
他说，在现在这种电影院关门、人群不能聚集的混乱时期，流媒体才是首选着陆点。
中国国内发行突然受阻的《囧妈》出品方欢喜传媒也是遇到同样的困境，最终他们作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将这部最新的“囧系列”影片发行权以9070万美元价格卖给了字节跳动，通过抖音、今日头条、西瓜视频等视频渠道进行推广放映。之后，另一部喜剧电影《大赢家》也跳过院线，直接在字节跳动的平台上免费放映。
无法替代的体验
然而，一些电影节和电影人认为，观众在电影院里的切身感受和共同体验是难以复制的，值得等待。
每年4月举行，主打印度电影的洛杉矶印度电影节也因为疫情而无限期推迟。电影节官方表示，他们曾讨论过是否通过在线放映系统举办虚拟电影节，但最终否定了这个选项，因为除了一些现实困难外，“这不是我们想要给电影人、观众、支持者、客户、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带来的那种体验。”
纪录片《对抗莫吉隆斯症》的导演皮·威尔原计划在下周的美国克利夫兰国际电影节上举行全球首映，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当地有包括著名的克利夫兰诊所在内的大型医疗社区。但是，电影节因为冠状病毒大流行而取消了，哪怕后来电影节改成了线上，也无法实现观影者现场观看的初衷。现在这部电影将直接于3月31日视频点播放映。
还有一些制片人则愿意继续等待。纪录片《铝化》的导演埃里克•布里克决定放弃纽波特比奇海滩电影节线上展映的所有机会，等待延期到8月的电影节——如果到时能成功举办的话。
“电影制作的最大特点是，它实际上是一场耐力赛。”布里克说，“制作这部电影花了我6年时间，在这6年里，我经历了很多等待——等待剪辑、等待粗剪，每个阶段都要等。所以我习惯了等待。我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很多时间，很多资金，我不想白白经历这些，而网上首映不能充分表达这部影片的价值。”
不过，他也承认，网上举办电影节还是有必要的，它能给一些电影人带来希望。
施文克也认为，随着技术的进步，随着宽带和5G拓展到各行各业，线上电影节会更常见，人们的接受度也会更高。“你不去现场就可以听到某人的发言，这可能是一种进步。”
但是现在呢？“电影必须得放。每个电影节都是如此，”施文克说。“大家一起坐着看电影——每个电影节都要有这样的集体体验。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不能就这样停下来。”（财富中文网）
译者：Agatha
责编：雨晨
诺亚·赫顿是一名年轻的电影人，他先是经商了几年，然后把自己的几千美元存款，再加上一些外部投资，全部投进了自己的第一部故事片《拉普西斯》。从他动笔写剧本算起，经过三年之久，才终于等到了全球首映，他没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的首映式原定于三月在奥斯汀的西南偏南艺术节上举行，这是近些年美国兴起的最大的电影、音乐和艺术盛宴。但是，冠状病毒大流行导致西南偏南及其他多个电影节和业界活动均被取消。
像赫顿这样的电影人和艺术家还有很多，他们原本指望能通过电影节来寻求发行和投资机会，但现在，在疫情影响下，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是把自己的电影放在流媒体平台上，还是等上几个月甚至一年后，再在线下放映这部电影。
国内电影人也面临类似的抉择。国内春节档和全年的电影票房都受到疫情的巨大冲击，《唐人街探案3》、《囧妈》、《夺冠》等春节档影片撤档后，《囧妈》突然宣布改为线上免费播出，这一做法打破了中国院线的运营规则，一度成为热门话题。
在线电影节：一条出路
除了流媒体正在抢占院线资源外，电影节也正在转向线上。在线电影节不是赫顿这些电影人的最佳选择，但或许是疫情期间的一条出路。
在线电影节中，导演可以通过网络向评委会展示作品，如果他们得了奖，简历上就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继而受到媒体和电影投资人的关注。一些电影节中，还设置了在线问答或在线小组讨论等形式，让原定观众和电影制作人进行交流。
比如，美国加州的纽波特比奇海滩电影节原本每年四月举行，因为冠状病毒，该电影节今年推迟到了八月，同时，他们也走网络路线。“不是说要把一切都搬到网上，但也许我们会和观众分享几部短片，一两个故事片，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幕后电影人在线互动，或者播放一些访谈视频，”其首席执行官施文克说。
施文克、他的员工和电影人们正在商量，在线电影节到底可以是个什么样子。“我们希望尊重电影人和观众，但同时，能在八月前先播放一些预览，采访一些电影人。”
西南偏南艺术节目前也采用了网络形式，组织者选定影片用两种方式在线播放：一、电影节评审团通过私人链接来观看评审参选影片。二，电影人可以把影片放在一个名为Shift72的安全线上平台上，向媒体、买家和业内人士播放电影。
对于赫顿来说，很容易就能做出选择：他会加入西南偏南的在线平台，避开秋天电影节扎堆的情况。目前，纽约翠贝卡电影节因疫情无限期推迟，而世界上最大的电影发行市场之一，法国戛纳电影节原本制定了在线放映的应急计划，此后宣布推迟（戛纳电影节之后又宣布取消今年的活动，但表示希望今年晚些时候还能有机会举行，其也表示将推出虚拟市场，向今年注册的电影节参与者开放）。在华语电影界，香港电影金像奖、北京国际电影节、上海国际电影节等也陆续宣布延期举行，有些延期到今年秋季举行。
“我担心如果继续把电影握着不放，”赫顿说，“到了今秋，我们向那些一流电影节报名时，不仅要和按正常节奏报名的影片竞争，还要和一些已经播映的影片竞争，他们会调动一切关系，试图争夺一席之地。”
他说，为了这部电影，他已经投入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投资者还在等着分红，自己根本没有资本推迟到明年。“按我现在的处境，没办法干等一年，”他解释说，“我没有选择。我想卖掉这部电影。”
在冠状病毒笼罩下的虚拟世界，卖电影也需要一些精明的策略。在Shift72平台上，赫顿没有选择向每一个人群都播放电影，而是仅仅聚焦于媒体。他的计划是，尽量争取影评和媒体报道，然后选择少量发行商来接手。
“如果我们的电影对每家发行商都开放，感觉会有些不受控制，过度曝光了。”他说，“我们只需要接触顶级发行商。”
他说，在现在这种电影院关门、人群不能聚集的混乱时期，流媒体才是首选着陆点。
中国国内发行突然受阻的《囧妈》出品方欢喜传媒也是遇到同样的困境，最终他们作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将这部最新的“囧系列”影片发行权以9070万美元价格卖给了字节跳动，通过抖音、今日头条、西瓜视频等视频渠道进行推广放映。之后，另一部喜剧电影《大赢家》也跳过院线，直接在字节跳动的平台上免费放映。
无法替代的体验
然而，一些电影节和电影人认为，观众在电影院里的切身感受和共同体验是难以复制的，值得等待。
每年4月举行，主打印度电影的洛杉矶印度电影节也因为疫情而无限期推迟。电影节官方表示，他们曾讨论过是否通过在线放映系统举办虚拟电影节，但最终否定了这个选项，因为除了一些现实困难外，“这不是我们想要给电影人、观众、支持者、客户、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带来的那种体验。”
纪录片《对抗莫吉隆斯症》的导演皮·威尔原计划在下周的美国克利夫兰国际电影节上举行全球首映，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当地有包括著名的克利夫兰诊所在内的大型医疗社区。但是，电影节因为冠状病毒大流行而取消了，哪怕后来电影节改成了线上，也无法实现观影者现场观看的初衷。现在这部电影将直接于3月31日视频点播放映。
还有一些制片人则愿意继续等待。纪录片《铝化》的导演埃里克•布里克决定放弃纽波特比奇海滩电影节线上展映的所有机会，等待延期到8月的电影节——如果到时能成功举办的话。
“电影制作的最大特点是，它实际上是一场耐力赛。”布里克说，“制作这部电影花了我6年时间，在这6年里，我经历了很多等待——等待剪辑、等待粗剪，每个阶段都要等。所以我习惯了等待。我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很多时间，很多资金，我不想白白经历这些，而网上首映不能充分表达这部影片的价值。”
不过，他也承认，网上举办电影节还是有必要的，它能给一些电影人带来希望。
施文克也认为，随着技术的进步，随着宽带和5G拓展到各行各业，线上电影节会更常见，人们的接受度也会更高。“你不去现场就可以听到某人的发言，这可能是一种进步。”
但是现在呢？“电影必须得放。每个电影节都是如此，”施文克说。“大家一起坐着看电影——每个电影节都要有这样的集体体验。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不能就这样停下来。”（财富中文网）
译者：Agatha
责编：雨晨
Noah Hutton can’t afford to wait. He worked commercial jobs for years and put thousands of his own dollars into Lapsis, his first narrative feature film, with the additional help of outside investors. From the moment he started writing the script, it’s been a three-year journey leading up to the world premiere at a major film festival, Austin’s South by Southwest, which was set to take place this March.
But then the coronavirus pandemic prompted the cancellation of SXSW, along with numerous other festivals and industry events. So Hutton, like many of the affected filmmakers and artists banking on festivals for distribution and financial opportunities, had to make a choice: opt in to an online viewing platform, or wait months, or even a year, to screen the film in person.
As with jobs, education, social activities, and countless other facets of daily life under quarantines and social distancing, film festivals are going digital, giving directors the option of showcasing their work online to a virtual jury for awards that can be a standout résumé achievement in the eyes of press and film buyers. Some festivals are additionally exploring ways for planned attendees to engage with filmmakers through virtual Q&As or panels.
“It’s not the idea of moving everything, but maybe short films, one or two features that we’d share links with, and opportunities to do some kind of interactive or prerecorded engagement with filmmakers behind the camera,” says Gregg Schwenk, CEO and executive director of the Newport Beach Film Festival, which was rescheduled from its annual April dates to a week in August because of the coronavirus.
Schwenk says he and his staff are in currently in discussion with filmmakers about what an online festival could look like. “It’s something where we want to be respectful to our filmmakers and the audience, but also have an opportunity to maybe preview and engage some of our filmmakers before our rescheduled dates.”
In SXSW and Hutton’s case, there are no rescheduled dates several months from now. This year’s edition is outright canceled, with SXSW cofounder and chief executive Roland Swenson saying he is “not entirely sure” how the popular festival will return in 2021. For now, organizers are taking a two-pronged digital approach for its selected films. The festival’s juries will have access to private screening links and will give out awards on March 24. Additionally, filmmakers can participate in a secure online viewing platform called Shift72, which enables them to make their movies available for “press, buyers, industry, or combinations of these audiences.”
For Hutton, the choice was clear: join SXSW’s online platform and avoid the possibility of a crowded film festival landscape in the fall. New York City’s Tribeca Film Festival was postponed indefinitely owing to the coronavirus, while the Cannes Film Festival in France—one of world’s largest markets for film distribution deals—was drawing up contingency plans for online screenings prior to its official postponement Thursday.
“I worry that by holding on to our film,” says Hutton, “we’re going to be entering a situation in the fall with not only the normal pace of thousands of projects being submitted to elite festivals, but additionally the films that were already programmed now pulling all of their connections, trying to get the spot they feel they deserved and had been awarded by programmers of festivals of equal stature.”
He says he doesn’t have the luxury of delaying until next year with so much time, effort, and money already spent, and with investors expecting a return in dividends. “I’m not in the position where I could just wait around and hope for a year, to find other work and make enough income,” he explains. “The decision made itself for me. I would like to sell the film.”
In a coronavirus-afflicted, virtual world, that requires some nuanced strategies. On SXSW’s Shift72 platform, rather than making Lapsis available for screening via each of the “press, buyers, or industry” options, Hutton is choosing to court the press alone. The plan is to drum up reviews and coverage and approach selected distributors from there.
“If it’s out there and open to any distributor, it feels like we have less control and are a little more exposed,” he says. “We don’t want to open this up to get offers from all these distributors and say, ‘Thanks for the offer, but we have to wait to make a decision.’ We’re approaching the top distributors.”
He says that in uncertain times full of theater closures and social distancing, a streaming service like Netflix or Amazon would be the preferred landing spot.
For other festivals and filmmakers, however, the in-person, communal experience of a theater audience is either too hard to replicate, or an experience worth waiting for.
The Indian Film Festival of Los Angeles, the annual event screening films from and about the Indian diaspora, postponed its April festival indefinitely because of the virus. “We discussed [an online screening system for a virtual film festival] but decided against it due to some real roadblocks and the fact that it is not the type of experience we want to offer our filmmakers, audience, supporters and patrons, staff and volunteers,” Christina Marouda, IFFLA’s chair of the board, said in a statement.
Pi Ware, director of the documentary Skin Deep: The Battle Over Morgellons, was set for a world premiere at the Cleveland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next week—until the event was canceled because of the pandemic. The film’s screening was specifically targeted at the festival’s location—home of a large medical community and the renowned Cleveland Clinic. Even if an online festival was put in place (festival organizers did not respond to requests for comment), the point was to reach those attendees in person. Now, the film will go straight to video on demand on March 31.
Other filmmakers are simply willing to keep waiting. Eric Bricker, director of the documentary Alumination, will pass on any online opportunities at the Newport Beach Film Festival and screen at the rescheduled August event—should it happen.
“The one thing about filmmaking is it’s really an endurance race,” Bricker says. “Alumination took me six years to make, and in those six years there’s been a lot of waiting—waiting for edit, rough cut, the next phase. So I’m accustomed to waiting. I have so much time and capital in this project. I don’t want to deny myself this experience, and [premiering online] wouldn’t do full justice to the film.”
He concedes, however, that permanent silver linings may emerge from the necessity to host film festivals online.
As does Schwenk. “As technology advances, as broadband and 5G capability permeate throughout society, I think it will become more commonplace and accepted,” he says. “The idea that you could be listening to someone talking via screen versus seeing them in person—what you might be seeing is actually an enhancement.”
But for now? “The show must go on. It’s true for every festival,” Schwenk says. “We’re all sitting here—each festival has this collective experience. We’ve gotten so far. We can’t just sto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