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短缺，我们如何应对下一次疫情爆发？

不管结果如何，此次疫情爆发再次证明，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应对这种程度的全球性威胁。就算眼下有了预防冠状病毒的疫苗，也几乎必然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那么，谁能得到疫苗？给感染风险最大的人还是最有购买力的人？

如果我们真的希望疫苗能在预防重大全球性流行病上发挥作用，那么就要在疫情爆发之前，加大对疫苗研发的投入。

尤其要关注流感这方面。人们对流感的忧虑在于，某天可能会出现一种流感毒株，它的毒性会强到足以引发一场超大规模的疫情——甚至可能比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还要严重。在100年前的这场疫情中，全球超过四分之一的人都感染了病毒，有5000万至1亿人因其丧生。

这样的病毒毒株很罕见，但出于进化的必然性，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强毒株肯定会再次出现。疫情爆发比核战争爆发的可能性大得多，而各个政府需花费数百亿美元来准备应对核战争。如果该冠状病毒的传播速度是可以判断的，那么，如今对通用流感疫苗的需求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人们已经很好地认识到了流感的威胁。近70年来，全球流感监测和反应系统一直在监察出现的新毒株，并鉴别那些最有可能在即将到来的流感季节扩散、让人类蒙受损失的毒株。因此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流感的爆发都是可预测的（这和冠状病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一来，就可以及时地研发出疫苗。如果出现了潜在的流行病毒株，全球疫苗生产基础设施将迅速生产满足全世界需求的流感疫苗。

起码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季节性流感每年仍会导致300万至500万人患上重病、29万至65万人死于呼吸系统疾病。那么，我们预防大规模流行病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呢？

首先就是产能问题。季节性流感毒株的致死对象主要是老年人、婴儿和其他一些高危人群。而西班牙流感和季节性流感不同，它的关键特征就是，健康的年轻人同样可能感染并死亡。由于季节性流感的疫苗生产数量都是根据高危人群的预估量决定的，所以，即便投入大规模生产，能否在短时间内生产出充足的疫苗来保护更多人也是个未知数。换句话来说，就是我们不太可能会有足够的疫苗。

除了这一点以外，物流也是个问题。在2014年至2015年间，供应的流感疫苗仅有5%成功运到了世界卫生组织在非洲、地中海东部及东南亚的办事处，而这些地区的总人口共占世界总人口的50%。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原因在于每年为人们提供疫苗的开销、以及运送疫苗所需的物流费用成本很高。中低等收入国家资金紧张，且威胁健康的因素众多，因此流感疫苗接种就很容易排到公共卫生重点事项清单的靠后位置。

然而，这些国家出现的全球流感疾病已经超过了它们能承受的范畴，而流行病的规模仍未确定，因为这些国家大多都没有充足的公共卫生基础设施可以准确地追踪疾病的发展状况。这将严重阻碍发现和应对病毒爆发的能力，让民众变得更加不堪一击。2月早些时候，非洲首例COVID-19感染病例在埃及确诊。上周，尼日利亚也成了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内，首个出现确诊病例的国家。人们现在担心，该病毒可能已经扩散到了非洲大陆的其它地区，只是还未被检测到罢了。

不过，较贫穷的国家之所以只有这么点流感疫苗的另一重原因是，虽然有市面上有疫苗，但并不代表所有国家都能获得疫苗，而这往往取决于国家的购买力。一旦出现大规模的流感，再加上随后不可避免的疫苗供应限制，较贫穷的国家得到疫苗的可能性就是最小的。2009年H1N1猪流感爆发时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时，富裕的国家下了大量的预订单，实际上买走了制造商能供应的几乎全部疫苗。

通用流感疫苗的开发是唯一真正能够应对这些挑战的解决方案，也是我们预防大规模流行病的最佳举措。通用流感疫苗可以预防所有的流感病毒——包括有可能引发大规模流行病的新型毒株。通过现有的常规儿童免疫计划向所有人提供疫苗，就无需在紧急情况发生后，再在短时间内生产大量疫苗了。这也能摒除一些不公平获取疫苗的问题。只要能确保每个人都得到了保护，我们就更有机会预防大规模流行病的扩散。

不过，虽然制造通用流感疫苗的计划多年前就已经提上了日程，但我们仍需从科学角度出发，更深入地了解病毒，了解人类免疫系统如何对其作出反应，以及什么样的特征会让它拥有更强的毒性。同样地，通用疫苗的研究工作和资金投入依然较为零碎，缺乏具有明确目标导向的协调。这些因素所造成的障碍，如今正使得通用疫苗的研发陷入僵局。

萨宾疫苗研究所和阿斯彭研究所提出要创建一个独立的机构，协调研究活动、克服障碍，研制通用疫苗。比如出资鼓励各参与机构之间分享数据和资产，以及通过给予物质奖励的方式，鼓励原创性研究和科学家、疫苗学家与产品研发人员之间的合作等。该机构还将致力于为通用疫苗研究界和公众提供支持，以便更迅速地实现最终目标。

不过，这都需要在全球范围内采取大胆、协调一致的举措，以强大和创新的科学为基础，并联合政府、行业和慈善家的力量，否则这一切就都不可能实现。我们需要马上行动，因为COVID-19清楚地告诉我们，要是等到疫情爆发才去研发疫苗的话，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财富中文网）

本文作者塞斯•伯克利是疫苗免疫联盟Gavi的首席执行官。

翻译：殷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