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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问题成堆,生存环境恶化,美国第一科技城市还有救么?

社会问题成堆,生存环境恶化,美国第一科技城市还有救么?

赖新基(Adam Lashinsky) 2020-03-02
旧金山正在与流浪人群、高房价和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作斗争。如果旧金山的领导者不团结一致解决问题,蓬勃发展、资金雄厚的科技业可能选择逃离。

从伦登·布里德身上,能看到什么叫爱之深、恨之切。

1月初,布里德作为首位旧金山女市长发表了就职演说,简明扼要概括了当前旧金山面临的希望和绝境。一方面,旧金山经济繁荣,失业率低,也是抵抗特朗普的“排头先锋”(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在国会代表的正是旧金山)。但旧金山也不可避免存在问题,眼前的主要问题就是流浪人群和高房价。“街上的人们在受苦,刺痛了善良的人们。”45岁的布里德说。她呼吁关注流浪人群的困境,以及街头流浪对其他人造成的影响。

布里德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加大住房供给。她说,有些人提出“高楼会带来更多的城市阴影”,并以此为由阻碍城市建设项目。对于这种“阴影论”,她明确表示反对。她还对11名成员组成的监事会表示愤怒,因为该监事会投票反对放宽住房密度的法案。布里德说:“密度不是一个肮脏的词。我们不能一边说需要更多住房,一边又否决建造住房的政策。”

旧金山的经济飞速发展,社会问题也日益严重。图片来源:PHOTOGRAPH BY WINNI WINTERMEYER

几个小时后,布里德在一个街区以外的比尔·格雷厄姆市民礼堂旁观看切萨·布丁的就职典礼。39岁的布丁是前公诉辩护人,击败了布里德支持的参选人当选为地区检察官。很明显,布里德和布丁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布丁在竞选期间承诺,他不会起诉所谓的生活质量相关案件,如随地小便和性引诱。批评人士说,布丁的父母是激进左翼激进组织“Weather Underground”的成员,他还是婴儿时父母就因为谋杀罪而被送进监狱。而热烈支持他的人群则代表了城市里的“进步”派,这些人都是左派中的左派,不信任布里德中间派的态度。

布丁的议事日程重点并不是住房问题,而是更关注社会公正。他承诺废除现金保释制度,并指责汽车失窃潮根源在于财富不平等。布里德在旧金山公共住宅里中长大,呼吁打击犯罪行为。布丁则是白人,曾荣获罗德奖学金,也并非土生土长的旧金山人。他告诉人们,旧金山“已经做好准备摒弃之前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不人道又低效的‘严厉打击犯罪’政策”。

布里德与布丁的对抗是旧金山独有且持续多年的左派对左派政治斗争延续。不过,关于城市的争执也暴露出更大的问题,即旧金山当前面临的危机越发严重,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出城市管理者有决心共同努力解决。

虽然当地经济依靠湾区大量科技公司的推动飞速发展,但流浪者人数也在激增。另一方面,住房资源稀缺又昂贵,连警察、教师等人群都很难买房。

对商业的影响已经出现。从估值350亿美元的科技支付初创公司Stripe,到实力雄厚的经纪公司嘉信理财,都宣布打算将总部迁出旧金山。去年,药品分销巨头麦克森已经将总部迁至税收优惠的得克萨斯州。甲骨文也给了旧金山当头一棒。去年12月,甲骨文宣布一年一度的OpenWorld开发者大会将改在拉斯维加斯举行,过去20多年里该会议一直是旧金山举办的重要活动。推特首席执行官杰克·多尔西告诉投资者,将努力拓展到旧金山以外,“我们死守在旧金山已经意义不大。”

金融科技初创公司Ripple的执行董事长、多家企业的创办人克里斯·拉尔森则担心,如果科技产业大量外流,可能重现当年支柱行业逃离的场面。“如果科技行业离开,可能会出现上世纪80年代银行业离开一样的场景。”他指的是旧金山经济经历过的一段黑暗年代。

科技资金为多项改进提供了资金,例如市中心的Salesforce交通中心。图片来源:PHOTOGRAPH BY WINNI WINTERMEYER

旧金山面临的挑战其实远远超出了湾区的范围。旧金山的问题并非独一无二,不管在流浪人口占全国总数27%的加州,还是在收入不平等的整个美国。不可否认,旧金山的成功其实加剧了这个城市的困境。“旧金山仍然是全世界每个人都向往的地方。”州议会里代表旧金山的议员戴维·邱表示。“很多人把旧金山当成开放、多样性和创新的灯塔,无论是第一代移民,餐馆工作人员、科技创业者,还是没法获得家人理解的LGBTQ人群。”问题是,旧金山面临的重重挑战开始让灯塔黯然失色。

为流浪者提供庇护

某天下午,我在旧金山进行了一次短途旅行。我的导游是57岁的医生乔舒亚·班贝格,光秃秃的脑袋上戴着褪色的波士顿红袜队帽子。他一辈子投身于公共服务,长期担任旧金山卫生局官员,协助购置、建造或以其他方式为流浪人群提供住房。我们的旅程从Tenderloin开始,Tenderloin是个年久失修的社区,就在华丽的联合广场购物区隔壁。在旧金山工作了27年的班贝格向我介绍了43栋公寓楼里的许多住宅,他的部门在此安置罹患各种疾病的病人以及需要照顾的人。

去年,班贝格与加州首屈一指的医学院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合作,主要课题是流浪人群。软件业巨头马克·贝尼奥夫和妻子琳恩为该项目提供3000万美元资助。研究的主要想法是深入理解问题,从而基于数据和同情寻找解决方案。我们在卡米洛特旅馆前停下,建筑相当破旧,连独立浴室都没有,然后我们来到状况类似的温莎旅馆。两座建筑都是为了收容流浪人群。附近有一些看起来很不一样的建筑,比如色彩靓丽的公寓楼——库伦大厦。班贝格说,老建筑和新建筑提供的医疗服务相似,居民面临的健康问题也相似。但是,在他任期的五年中,位于梅森街149号更宽敞明亮的设施里的死亡率为2%,同期更破旧的温莎旅馆里的死亡率为7%。

我们的行程贯穿了旧金山解决流浪者问题的路径,包括好的、坏的,还有丑的。城市赞助的“保障性住房”可为7700人提供居所,算是公共领域不错的政绩了。然而,在如此富裕的城市里,遍地脏乱的帐篷营地触目惊心。我在旧金山住了超过15年,跟大家一样担心环境会急剧恶化。在我和班贝格走过的路上,粪便随处可见,同样司空见惯的还有静脉注射药物针头。“我们做了很多努力。”班贝格说。“但没有什么进展。”他表示,“城市的分裂很难调和。”他一面说着,声音逐渐低沉下去。“让人很痛心。”

Ripple的首席执行官克里斯·拉尔森在旧金山市区的办公室附近。图片来源:PHOTOGRAPH BY BRIAN L. FRANK

杰夫·科西茨基目前处理的问题最棘手。他是流浪者和支持性住房部的负责人。该部门2016年由布里德的前任,两年前在任期突然离世的前市长埃德·李创立。当时埃德还聘请曾担任非营利组织高管的科西茨基负责这个艰巨任务。任务内容就是想办法为数量不断增加的流浪者提供庇护,同时还要安抚社区对流浪人群不卫生、还可能导致危险的愤怒情绪。

科西茨基采用的方法与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贝尼奥夫项目的目标基本一致。他搭建的“协同输入系统”数据库可以记录流浪人群的需求和问题。他表示,很长一段时间里旧金山仿佛在举办“流浪者选秀”,包括他在内的非营利案例管理者都在争相帮流浪者找理想的栖身之所,而不是想办法高效分配资源。“从2005年到我们部门成立的2016年,旧金山在流浪问题上的支出几乎翻了一番。”科西茨基说。“但在此期间,流浪者人数也增加了13%。”

经过多年努力,旧金山的投入越发变成一系列没完没了的实验,也都是可悲的无用功。如今城市建起了由“导览中心”组成的网络,所谓“导览中心”就是最多有200张床位的庇护所,流浪者可以携带宠物、行李和伴侣入住。(其他庇护所规定更严格,所以很多人宁愿露宿街头。)科西茨基说,2016年年底有39个至少有六顶帐篷的流浪者营地。“现在已经没有了。”他说。“持续一个月或更长时间的大型营地都被清理了。”

当然,统计数据并不能反映整体情况,正是科西茨基对“持续一个月或更长时间”的强调影响了他的判断。实际情况是,旧金山市政部门与流浪者事务部一起对流浪者营地进行了频繁清扫,此举也遭到了多位支持保护流浪者权益的人士反对,指责称这种行为过于残酷。清扫的结果其实就是把流浪者从一条街赶到另一条街上。举个例子,最近有一天我骑自行车穿过Mission区,看到多个脏乱的营地,都有六顶上下的帐篷。尽管付出种种努力,过去五年流浪人口还是从不到7000人增加到8000多人。

流浪问题跟旧金山其他事务一样,都是深刻的政治问题。2018年举行过一项投票,内容为是否要向年收入超过5000万美元的企业征税,从而向流浪人群提供更多服务,61%的投票者选择支持。该投票涉及400多家公司,贝尼奥夫领导的Salesforce也是其中之一,他选择支持并实际资助。布里德和推特的多尔西等商界领袖都表示反对,称旧金山每年为流浪者服务花费约3.8亿美元,应该先将该笔钱用好。尽管旧金山已开始征税,但由于一个反税组织在法庭上提出质疑,让资金暂时搁置。贝尼奥夫说:“情况紧急。我们真的需要更多钱。”

如果该笔资金能进入政府金库,一部分将用于为流浪者提供更多住房。玛戈特·库希尔是一位年轻的医生,担任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弱势群体中心主任,也负责贝尼奥夫资助的研究项目,她的研究重点为流浪者居住问题。“我发现,相对于医疗,住所更重要。流浪者没有固定住所就没有健康可言。”她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只给流浪者治病,病人很快就会因为流浪街头病情恶化而返回医院或诊所,这毫无意义。库希尔说:“所以我经常说,固定住所才是最有效的药。”

隔靴搔痒

看起来解决方案很简单。如果住房是问题所在,那么提供更多住房就可以解决问题。但在旧金山做什么都不简单。找地方建房一直是个问题,因为旧金山三面环水,土地面积只有不到47平方英里。由于“邻避主义”政治盛行,希望维护社区安宁的房主、贵族化反对者,还有人们眼中贪婪的房地产开发商结成了奇怪的同盟,加剧了情况恶化。旧金山靠近太平洋的西部约75%面积的地区,早在几年前就已“无地可用”,除了独栋住宅几乎不可能新建任何建筑。

斯科特·维纳是代表旧金山的州参议员,他连续三年希望立法在全州刺激建筑业发展,但屡战屡败。维纳在最近的提案里提出,利用大型公共交通中心附近“尚有余地”的空间,如此一来本地人的反对意见较小。维纳身高2米,关于旧金山的各种住房辩论中都有他的身影。一谈起住房统计数据,他更像会走路、会说话还会发推文的机器。“50个州里,加州人均住房排名第49位。”他说。“上世纪60年代初,当加州人口只有1500万人口时,每年要建造25万到33万套住房。而现在加州已有4000万人,每年却只新增7万到9万套。所以一方面人口几乎涨到三倍,住房建造却已经崩溃。当年播下负面的种子,如今正在付出代价。”

科技资金为多项改进提供了资金,例如市中心的Salesforce交通中心。图片来源:PHOTOGRAPH BY WINNI WINTERMEYER

参与辩论的各方都能提出论点,包括保护社区居民的文化和社会利益等。例如,唐人街的支持者们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尽管唐人街紧邻市中心,但物价不受其影响。“我们担心,唐人街会变成1998年的Mission区。”唐人街社区发展中心副主任马尔科姆·杨说,他提到的Mission区是拉美裔聚居的社区,如今已变成科技行业公寓、餐厅和酒吧的中心,变化的趋势从上世纪末科技股泡沫期间就已开始。“况且唐人街向来与有色人种社区联系紧密。”杨说。

不管是新来者还是久居者都认同现状需要改变,下一步该怎么做却很难达成一致。“之前放任情况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导致现在的解决方案都像隔靴搔痒。”名为YIMBY Action的支持住房组织的执行董事劳拉·富特表示(YIMBY里的“Y”代表“同意”)。虽然维纳关于住房的提案Senate Bill 50失败了,但富特非常支持。“我能理解认为SB-50太过分的人。”她说。“同一帮人也说提案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所有法律都一样。没有哪部法律能解决所有问题。”

在旧金山做事究竟多难

七年前,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医学院让房地产开发商竞购一块医学院不再需要的地。这块地占地60多亩,位于城市西部名为Laurel Heights绿树成荫的社区边上,地块上有一栋建于上世纪50年代的办公楼,还有一排排停车位。当地开发商Prado Group与另一家公司合伙赢得了拍卖,2015年以略低于90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开发规划需要另外7亿美元资金,计划建造13座住宅,包括744套住房。其中25%将按政府规定“能负担起”的价格提供,还为老年人专门预留一部分。

接下来的事凸显出在旧金山做事究竟多难。Prado的首席执行官丹·萨菲尔称,Laurel Heights项目是旧金山“繁冗流程的典型代表”。从2015年年中,Prado就开始召开社区会议,召开地点从礼堂到咖啡馆,共举办了170多场。项目满足了城市规划部门的要求,将现有的办公楼一分为二,修一条通往附近社区的通道。去年9月,项目终于获得市规划委员会批准。11月,随时可以否决项目的监事会成员批准了规划。然后,1月有个社区协会提起诉讼,认为项目违反了加州的环境影响法。

Lava Mae创始人多尼斯·桑多瓦尔摄于旧金山市中心。Lava Mae是非营利性机构,为旧金山和国外的流浪者提供淋浴和个人卫生用品。图片来源:PHOTOGRAPH BY BRIAN L. FRANK

只能这么说,Prado到现在还没破土动工,而且短期内也不会。萨菲尔表示,诉讼最快9月可能上法庭,然后还需要18个月才能获得许可,安排融资,才能开工建设。最快也得2027年完工。萨菲尔说:“从这件事能看出,50年来累积的结构问题不断恶化。”

唐纳德·卡尔在使用旧金山市中心专为流浪者提供的Lava Mae轻便型淋浴设备。图片来源:PHOTOGRAPH BY BRIAN L. FRANK

城市治理本身也存在结构性问题。旧金山市也是旧金山县,居民接近90万,政府员工3.7万人,年预算超过120亿美元。政府由52个部门和27个委员会组成,结构复杂而且常有重复监管现象。例如,不仅有警察局,还有个警察委员会。公共交通、机场和港口是三个独立部门。应对危机时最喜欢新设官僚机构。今年1月下旬,联邦调查局就因为腐败指控而逮捕了市政部门一位颇有权势的负责人,一位监管者建议成立新的委员会监督该部门,将其一分为二。

一些善良的旧金山人厌倦了事事无疾而终之后,决定亲自动手。Ripple的联合创始人拉尔森是旧金山本地人,他位于俄罗斯山的豪宅附近频频发生盗车事件,所以亲自出资买摄像头,将监测图像交给警方。他强调称,已扩展到其他社区的摄像头监测项目里,不会使用面部识别、自动识别车牌或音频功能。拉森说:“在隐私和安全之间获得完美平衡。”

旧金山一处流浪者营地,位于80号州际公路的入口匝道和出口匝道之间。图片来源:PHOTOGRAPH BY WINNI WINTERMEYER

即便面临最严重的问题,旧金山人也在努力尝试新办法。六年前,资深公关主管多尼斯·桑多瓦尔决定创办Lava Mae,为流浪者提供移动淋浴服务。这家非营利性机构效仿酒店业,将服务对象称作“客人”和“无房邻居”。后来其服务不局限于淋浴,在旧金山公共图书馆的主馆外定期举办“临时照顾村”,服务内容包括伤口护理、理发、按摩、热午餐,还有时髦的爵士乐队现场演奏。

桑多瓦尔说,她认为试点项目可成为旧金山的临时示范项目,然而市政府官员只会“把我赶走,然后说:‘已经有示范项目了。’”。最近,她辞去了Lava Mae的工作,该公司正培训其他城市的非营利机构,将服务推广出去。桑多瓦尔承认对现状疲惫又沮丧。“绝大多数人都很关心。”她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和平相处

洛厄尔·考尔德可能是我认识最典型的旧金山人。他是黑人,也是同性恋,成长于印尼安纳州韦恩堡的一个工人家庭,十几岁时他就想离开印第安纳州。他从哈佛商学院辍学,在旧金山创办了移动牙科公司。刚开始,Studio Dental在Dropbox等发展迅速的科技公司门口停放改装后的拖车,为年轻员工提供牙科护理。考尔德和商业伙伴决定寻找固定空间时,在Tenderloin找到了一个地方,原因跟码头工人和其他临时工曾居住在此的理由一样:便宜。“这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地方。”他说。

洛厄尔·考尔德经营牙科公司,他坚信旧金山能既不丧失特色又克服问题。“想解决方案时要有创意。”图片来源:PHOTOGRAPH BY BRIAN L. FRANK

虽然33岁的考尔德创业地点在美国最具挑战的城市社区之一,但他还是很看好旧金山。身为资本家当然渴望创业成功获得回报,他同时也是旧金山独特价值观的信徒。12月一次共进早餐时,我问他旧金山是否需要自己的鲁迪·朱利安尼,朱利安尼入职特朗普政府成为漫画嘲讽对象之前,曾因强力治理纽约市而获得“美国市长”的称号。考尔德表示希望不带肮脏的清理。“作为企业家,我知道规则能激发创造力。”他说。“如果规则是我不能阻止你在人行道上撒尿,就被逼增加清扫服务,建造24小时浴室满足人们需求。这么做我没有意见。”

换言之,考尔德理想中的旧金山是要努力变得宜居,同时也与城市里的奇怪现象和平相处:“我们不想赶走这里的人。我们要保护移民和社区里最弱势的人。要保证安全。我不介意规则。先接受规则然后寻找创造性的解决方案。我认为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不是变成朱利安尼式的旧金山。”听他说话时,感觉旧金山乃至全美国都是善良的人们互相倾听然后共同解决棘手问题的地方。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财富中文网)

本文另一版本登载于《财富》杂志2020年3月刊。

译者: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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