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能少交就少交，让别人去补齐本该由自己来交的税，这本是人的天性。可惜的是，对于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异想天开。但是，对经营着美国最大、最著名的并购基金的那伙人来说，这却是现实。

    听起来好像我说话不公平，对吗？且看我把KKR集团（KKR Co. LP）最近提交的报告与发生在华盛顿的争议做一个对比吧，后者的话题就是：如何就并购巨头名下的投资人利润征税。

    KKR集团的这份报告，是它最近将旗下一些合伙单位拿到纽约证券交易所而不是英国根西岛上某个名不见经传的交易所里进行交易的行动的一部分。报告揭示了股民是如何替内部人员付税单的。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KKR集团（过去叫Kohlberg Kravis Roberts）建立了一个公司分支机构，它能根据内部人员卖掉自己拥有该公司的部分或全部股份所得收益，提升公司资产的设定价值。这种增记价值对于公司来说，可以享受15年的减税待遇，节省下来的税款则直接流向合伙企业。（这就是税务专家所谓的第754条税务选择。）

    这个巧妙的小动作减少了合伙企业应交的税款。KKR集团是否把省下来的税款平均地分给其股东？没有。它把其中的85%转交给抛出股份的内部人员，哪怕自己不得不去借现金来付这笔钱。（我应当用“将转交给”这一说法，因为内部人员压根还没有卖呢！）

    这些节税款项都是干净的。即便你假设在内部人员的收益中，只有一半可以被公司用来减税——由于KKR集团拒绝对此做任何评论，以下只是本人尽我所能的猜测——这些钱也几乎与这些内部人员的纳税成本不相上下。多美呀！

    我们可以算这样一笔账。比如，亨利·克拉维斯（Henry Kravis）卖掉了价值100万美元的合伙单位，于是产生了100万美元的应税收入。他交纳了15万美元的联邦税，设定他的所有收入都是长期资本收益。假如这笔收益的一半——即50万美元——在KKR集团变成了可以减税35%的所得，这样就在15年的期限里，给KKR集团节省了17.5万美元的税金。

    在这笔节省下来的税款中，14.9万美元——即前面所说的85%——给了克拉维斯。这笔转到克拉维斯名下的钱在KKR集团又可以进一步减税，进而可以再给克拉维斯一些钱，如此往复下去，最终给克拉维斯的钱竟达到了20.6万美元左右。由于这些钱是在15年时间里发生的，而眼下只相当于15万美元左右，因而最终会有一些出入。于是，假定——如我在上文所述——他的全部利润都属于资本收益，这家上市公司给克拉维斯的节税款大概相当于他应交的税单。（KKR集团拒绝谈论克拉维斯的纳税状况。）克拉维斯则须为自己得到的节税款交纳所得税（按普通税率），倒霉蛋。但是，比起普通人交的税，他的收益仍然十分可观。

    说句公道话，这套伎俩沿用已久（尽管对普通投资人不公平）。正如我在三年前写过的那样，百仕通公司（Blackstone）就这样做过，如法炮制的还有Pzena投资公司、Och-Ziff对冲基金、梦工厂动画公司（DreamWorks Animation）和拉扎德投资银行（Lazard）等。罗伯特·威伦斯税务咨询公司（Robert Willens LLC）的税务专家罗伯特·威伦斯帮我解决了部分计算问题。他说，这个税务杰作反映的就是现实情况。他告诉我：“其理论依据是，合伙单位节省下来的税款不会提高人们愿意为买进这些单位所付的价格，而分享节税款的安排也不会降低人们愿意为买进这些单位所付的价格。于是，内部人员很有可能拿走了这笔钱的大头。”

    然而，即便这种游戏既合法又为投资人所知晓，它却附带一个昂贵——而且是无形——的成本。此举惹恼了国会众议员和官员，致使他们着手提高对这些并购巨头在其投资人利润中所占份额——即所谓“持仓”（carry）——的税收。目前，对“持仓”征收的税率是参照长期资本收益所得的税率，只要投资人的利润是长期性的。理性地说，“持仓”可视作应交全税的奖励费，这才是它的实质。

    待到尘埃最终落定，这些并购巨头们很可能要对其“持仓”（或者对卖掉其在公司的股份之所得）交纳比眼下更多的税款——但仍然低于中等收入者上层为同样的收入交纳的税款总额；而中等收入者上层却没有上市交易的合伙单位为他们送来节省下来的税金。因此，对我们来说，少交税并且有外人帮你这么做，这只是在做梦。但对于并购巨头们来说，却是已经实现的梦想。

    译者：王恩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