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邦公司 1984 年便进入中国，但 20 年所累积的投资并不大，只有 6 亿多美元，其大中国区的营业额也仅为 14 亿美元，占全球营业额的 5%。但随著“新杜邦战略”的实施，杜邦在中国的投资开始提速，“虽然我们还不能谈一些还没有进入实质阶段的项目，但是我们的目标是在未来 5 年之内，将现有的投资额翻一番，”杜邦公司全球副总裁兼大中国区总裁唐博伟（Thomas G. Powell）说。作为一家以生产和出售工业品为主的公司，杜邦在中国本来并不出名，但因为去年的“特富龙”不粘锅事件，一夜之间，杜邦成了中国家喻户晓的公司。日前，就杜邦公司在华策略、特富龙事件、中国外商投资企业所得税改革等话题，2004 年 1 月开始担任杜邦大中国区总裁的唐博伟接受了财富（中文版）高级编辑周展宏的专访。

    财富（中文版）问: 2003 年年底，杜邦提出了“以客户和市场为导向的业务增长和生产率提高”为核心的“新杜邦”战略，而中国市场被确定为新战略的重点之一，请问新战略在中国会有哪些具体的体现？

    唐博伟答: 我们进入中国 20 多年，保持了稳定的增长，目前我们在国内的硬件总投资超过 6 亿美元。2004 年 1 月，我们推出了新杜邦战略。要保证新战略成功，有三个关键因素: 一是使杜邦的科技能够发挥功效，为人类造福; 第二，增加我们在成长市场的投资力度; 第三，提高生产效率，通过发挥公司整体的实力来实现增长的目标。在第一点上，我们会在中国引入新的技术和产品，而且我们今年年初在浦东成立了一个研发中心，几个月前开始招聘研发人员; 在第二点上，中国现在是增长最快、最有潜力的市场，我们会招聘更多的员工，也会把更多的生产设施放在中国, 比如我们在深圳厂扩大了对聚合物生产的投资，我们也宣布正在和山东省进行洽谈，计划在山东设立一个投资“钛白粉”生产设施的可能性; 至于第三点，杜邦中国公司目前有 5,000 多名员工，我们将不断提高生产效率，降低运营成本，同时让公司各个不同的业务部门更好地协作，发挥整体的效应。新战略中，我的工作主要是发展杜邦中国公司的组织，我们会不断招聘新人，同时也会培养他们担任领导岗位。

    问: 你多次提到招聘人，请问研发中心要招多少人？杜邦中国公司未来又会招多少人？

    答: 现在研发中心是 60 人，以后的计划是能容纳 400 名员工。有关中国公司的进展，我们会招募一些新的员工，主要是为了支持我们新的投资项目。我们现在国内的几个大投资项目正在兴建或者在洽谈中间，我估计每年会增加几百人。

    问: 杜邦有一项知识密集型发展战略，能具体介绍此战略吗？

    答: 知密型战略，是希望我们的客户购买我们的知识，而不只是我们的产品。杜邦是一家科学公司，我相信我们给客户带来的那些有创新性的产品，（创新性）应该是其中知识的含量，而不仅仅是那些化学的组合。比如，我们有一种材料叫“凯夫拉尔纤维”，是用来做防弹衣的材料。我们不但把这种纤维卖给客户，而且做成防护服装卖给我们的客户，并且结合我们公司的安全防护理念和一些知识，给客户一些建议，让他们不仅知道防护服装的存在，还了解到一些安全防护的知识，形成产品、服装和包括我们杜邦的安全咨询在内的工作模式。这样，使我们公司与客户的关系更加紧密，增加了公司的优势。

    问: 我理解知识密集型发展战略包含了更多安全咨询服务，这些服务会收费吗？

    答: 这要看情况，有时候这些服务是产品的一部分，在产品定价里已经包含了服务或者知识的成分在里面。另外，我们也有一些咨询的业务，比如杜邦安全咨询就是给客户提供专门的咨询服务，要收费。

    问: 杜邦的核心价值观包括安全、环保和健康、职业道德以及对人的尊重，但去年的特富龙事件似乎与杜邦开了一个玩笑。请问你们如何看待此次事件？该危机最终造成了杜邦多大的损失？

    答: 很高兴你能够了解杜邦公司的核心价值观。我们有一个原则来自于核心价值观，就是我们不会生产、使用或者销售那些不安全的产品，无论是我们自身使用的产品或者是客户使用的产品。去年的事件其实是一个比较复杂的技术问题，我们公司和美国环保署对此有不同的观点，但我们与美国环保署的争端是技术申报程序，而不是有关产品的安全性。在中国，有些媒体的报道并不是非常完全，造成了一些误解。因此，国内消费者对这种不粘涂料或者不粘炊具有一些担忧，引起了市场的恐慌。

    杜邦公司并不生产不粘炊具，我们是把不粘涂料提供给国内的炊具厂商生产炊具。由于公众对不粘涂料和不粘产品有一些误解，所以我们帮助大众来了解事实真相，同时也与政府部门比如卫生部等进行合作，跟他们沟通，解释事情的原因。他们也做了产品的测试，在中国的不粘炊具并不含 PFOA（全氟辛酸铵）成分，而认为不粘炊具中含有 PFOA，正是造成恐慌的原因。

    至于对我们业务的影响，实际上很多客户购买我们的不粘涂料，他们的业务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出口，一部分是内销。出口是没有受到影响的，因为中国是全球唯一一个对此有误解的市场，所以海外销售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因此，对我们原料的销售影响并不很大，对我们真正的经济影响也不大，但我们关心杜邦的声誉和品牌形象，希望能够消除公众的误解，让他们了解到，我们从来不会销售和生产那些不安全的产品。

    问: 其实，跨国公司在中国出现类似的安全或者相关的问题，已经比较多了，给中国消费者造成了不好的印象，比如最近雀巢奶粉碘含量超标事件。杜邦针对特富龙这样的危机事件，是否吸取了教训，比如如何应对这样的危机？这个事件也使杜邦更出名了，比如我发现深圳的出租车司机都知道杜邦是生产不粘锅的公司，你们有没有采取措施来消除事件的负面影响呢？

    答: 对这个事件，我个人的体会是，近几年互联网技术的普及是一个很大的变化，它使消息传播得更快。同样，误解的传播速度更快了，范围也更广。这是一个发现。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公司，相应的我们需要反应更快。如果有误解，我们应该更快、更主动地进行沟通，尽量把我们的一些信息传播给更广泛的民众，使他们都知道真相，澄清问题。如果说以往觉得这个事情没有必要做很多的反应，那么现在由于互联网技术使人们关注度提高，我们就必须更快地进行反应，把事实告诉公众。

    很高兴听到深圳的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杜邦公司。我们需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杜邦公司是做什么的，知道我们的核心观念，同时让他们知道我们能够提供一些产品，帮助他们提高生活质量。至于特富龙，我们会继续生产和销售，发展该项业务，但我们目前并没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去推广这个品牌。更重要的是，我们要通过一些沟通活动澄清误解，让人们知道特富龙代表健康和安全。

    问: 你认为杜邦目前最迫切、紧要的工作是什么？

    答: 对我来讲，最大的挑战是如何发展中国公司的组织，怎么样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并给他们合适的责任，让他们能够发展和学到新的东西。我们在中国的目标是成为一家中国公司。杜邦与其他一些大公司一样，我们的组织架构是以事业部为基础的。这种基础架构很好，可以帮助我们的人更加关注他们的客户、他们的行业、他们的产品。但这个模式也带来一个挑战: 人们的一些知识都是有关某一个特定行业和客户的，缺乏宏观的认识。我现在的任务，就需要宏观看整个业务的发展，让一些人能够通过内部的岗位调动和轮换获得更多的技能，同时也把他们的经验和知识带到一个新的部门里，增加对方的活力。

    我个人主要的时间是花在组织成长和构建方面，认识到员工的能力，并分到不同的岗位，使他们有进一步的提升; 另外一方面，是制定公司的发展方向，我们要做新的投资，新公司的成立要得到政府的批准。怎么样向政府进行申办？当然，新公司成立以后初期运作，我也要给以关注。

    问: 外商投资企业在中国的所得税一直是有优惠的，中国现在要进行改革。有报道说，对于以后的外商投资可能会取消所得税优惠政策，当然对已经建立外资企业的影响小一些，因为有 7 年时间的过渡期。请问中国外商投资企业所得税改革将对中国的 FDI 产生何种影响？

    答: 税法的变化一定会给在中国吸引外来的投资带来一些挑战。因为以前中国对外商投资有一些优惠政策，这也是很多公司投资中国考虑的关键因素之一。如果看一下杜邦公司自己的投资计划，我们对每个投资项目都有一个财务分析。我们虽然也看到了一些具体报道和分析结果，但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税法改革是怎样的，因此对未来投资项目的财务状况，我们做了一个范围性的预测。对我们来说，税法的变化只是多了一个短期的挑战，而我们在中国的投资是长期的，所以我不觉得这样一些短期变化会对长期策略有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