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成为新媒体大亨吗？

九月初，环球影城（Universal Studios）处处可闻叹息之声。在这家好莱坞第三大电影公司，管理层又该和新母公司的老板会面了。环球的这些看管者感到有些累，这也无可厚非。毕竟，2002 年 7 月份以前，他们的老板是维旺迪（Vivendi）前首席执行官梅西耶（Jean-Marie Messier），他的电脑屏幕保护图片是一张朱莉亚•罗伯茨的照片。他还进行了一系列的交易，原以为这些交易能让他成为法国的默多克，结果却差点让公司破产。梅西耶之前，他们的老板是酒业公司施格兰（Seagram）的小埃•布朗夫曼（Edgar Bronfman Jr.），这位风度翩翩的家族生意继承人把家族带进了娱乐业，结果却和他那些惧怕风险的加拿大亲戚冲突不断。

因此，通用电气（GE）旗下的 NBC（全国广播公司）首席执行官鲍勃•莱特（Bob Wright）的到来，给这家有 88 年历史的电影公司的员工带来了惊喜。NBC 已经和维旺迪就收购环球公司的电影、电视以及主题公园业务进行独家谈判，该交易的价值将达到 140 亿美元。莱特不像梅西耶那样生动活泼，后者常常为环球的员工组织激励大师安东尼•罗宾（Tony Robbins）风格的动员大会。不，莱特只是走上主席台，为 NBC 以前的母公司美国无线电公司（RCA）在上个世纪 80 年代初差点买下环球开了个不那么好笑的玩笑，然后就直奔主题。“我知道你们心里真实的想法，”他用他那风格独特的低沉嗓音说，“你们在想这笔交易对你们意味著什么，你们是否会失业。我希望自己现在能够说些什么，但我没有答案。我们还在尽力完成这笔交易。”

环球的员工多希望能听到更确切的消息啊。但在与梅西耶打过交道后，莱特的率直让他们耳目一新。参加了这次会议的一位环球的主管说，“看见这个家伙不是那种精神有问题的人，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宽慰。”

确实，在这样一个以从业人员性格古怪而著称的行业中，鲍勃•莱特是稳重的楷模。他担任 NBC 的首席执行官已经 17 年了。在此其间，NBC 一直在 18 至 49 岁的观众（广告商最看重的观众群）收视率调查中占压倒优势。他一手创立了全美领先的财经有线电视频道 CNBC，并和微软共同建立了 24 小时播出的 MSNBC 频道。去年年底，流行电视剧《同性恋装扮正宗男人》（Queer Eye for the Straight Guy）的东家 Bravo 公司也被 NBC 纳入旗下。这些做法虽与公司花里胡哨的孔雀标志所显示的风格不相符，但对于起初被嘲弄为身穿毫不起眼的西装、只顾削减成本的莱特来说，这个局面算是很不错了。

媒体大亨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都能引起关注，60 岁的莱特却没有。其中的一个原因是通用电气对介入传媒业持有很对立的两种态度。一方面，莱特的老上司、通用电气的前首席执行官韦尔奇非常喜欢 NBC 的节目，每天早上都要浏览尼尔森公司有关前一天晚上的收视率调查。另一方面，韦尔奇又不断地对华尔街声明，无意采取和竞争对手一样的策略，把 NBC 和某家电影公司合并。韦尔奇曾经考虑过与索尼和迪斯尼进行交易，但他担心收购媒体的代价高昂，通用电气的收益会被稀释。因此，莱特就只能不声不响地呆著。

2001 年，杰夫•伊梅尔特（Jeff Immelt）接替韦尔奇担任首席执行官，事情有了转机。莱特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间。如果莱特和维旺迪首席执行官让－勒内•富图（Jean-Rene Fourtou）如期在 10 月初完成了拟议中的交易，他们将创立一个媒体巨头──NBC 的无线和有线资产加上环球的电影公司、电视剧制作部门、有线资产（USA Networks, the Sci-Fi Channel 和 Trio 频道），以及环球在 5 个电影主题公园的股权（维旺迪没有出售其环球音乐部门，不过通用电气也不想要这部分资产）。通用电气对这个将被命名为“NBC 环球”（NBC Universal）的新公司的估值是 420 亿美元。这将大大低于媒体巨头美国在线－时代华纳（AOL Time Warner）和维亚康姆（Viacom），但与迪斯尼（430 亿美元）和新闻集团（News Corp.，410 亿美元）接近。这将是鲍勃•莱特的新王国。

通用电气一贯风格的改变不仅体现在电影业上。NBC 将支付 38 亿美元现金并承担 16 亿美元的债务，以此获得新公司 80% 的股权，维旺迪占 20%。根据交易条款，通用电气可能会在 2006 年增持维旺迪所持的股权，新公司也可能首次公开募股。在韦尔奇年代，一家通用电气的子公司想自己上市，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这也是为什么莱特如今在 NBC 喜气洋洋的原因。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

莱特听说过有关好莱坞的警告。他开玩笑说，从事电影业的人“愿意在名片上印｀演员＇、｀导演＇、｀明星＇、｀卡车司机＇、｀车手＇，就是不愿意说自己是｀股东＇。”NBC 和维旺迪独家谈判的消息公布已经快一个星期了，现在莱特正坐在位于纽约通用电气大楼 52 层的办公室里，身著蓝条纹衬衫，戴著一付显眼的袖扣。稀疏的短发很时尚地梳在脑后。他的微笑让人想起了早期影星吉米•卡格尼（Jimmy Cagney）。

其实，NBC 进行这笔交易并不真是为了电影公司。实际上，只有买下电影公司和主题公园才能让公司得到垂涎已久的有线电视网（分析师预计通用电气将在两年内出售主题公园）。对于 NBC 而言，维旺迪的电视资产才是皇冠上的明珠。大型的有线网络供应商 Comcast 和卫星公司 DirectTV 把守著通往千家万户的大门，像 NBC 这种规模较小的节目制作商与拥有 MTV、VH1、Nickelodeon 和 BET 频道的维亚康姆相比就略逊一筹了。因此，如果 NBC 能够将 USA Networks，Sci-Fi Channel 和 Trio 纳入旗下，在和发行商谈判时无疑将拥有更强的实力。

但分析归分析，一旦交易完成，NBC 将进入电影制作行业，而这个行业的收益难以预测，投资者常常因此被吓跑。但有几个理由能让通用电气愿意赌上一把。管理层称，原因之一是最近几年 DVD 的销售降低了投资电影的风险。此外，伊梅尔特和莱特都非常推崇维旺迪环球娱乐公司的总裁罗恩•梅耶（Ron Meyer）和环球电影公司董事长斯特西•斯奈德（Stacey Snider）。他们二人管理著电影厂，而且被认为是好莱坞在财务方面最负责任的主管。事实上，在 1998 年公司经历了《Meet Joe Black》和《Babe：Pig in the City》等一系列赔本买卖后，是梅耶让斯奈德接管这家公司。“我们认为他们两人管理这个电影厂的方法很聪明，也很有纪律，”伊梅尔特说。莱特已经请求梅耶在交易完成后继续管理电影厂。梅耶也答应了。

环球不仅仅生产电影，还制作电视节目，如 NBC 最受欢迎的《法律和秩序》（Law and Order）。NBC 的主管明确表示无意插手环球的电视剧制作部门的业务，以便让在黄金时间播放室内剧。迪斯尼在 1996 年购买 ABC（美国广播公司）后曾经试图插手，结果是灾难性的，迪斯尼的许多电视剧都亏本。但是，Sanford C. Bernstein & Co. 公司分析师凯丽•斯特顿称，公司自己拥有制作部门肯定会增加在与美国在线－时代华纳谈判时的筹码。美国在线－时代华纳（《财富》的母公司）和 NBC 共同制作了《Friends》和《ER》等很受欢迎的节目。最后一点就是，通过这笔交易，NBC 将能够使用环球的节目库──拥有 5,000 多部电影和超过 3.4 万个小时的电视节目。这个宝库将为公司新的有线频道打下坚实的基础。NBC 也可能向其他有线网络出售这些节目。无论怎样 NBC 都不亏。莱特说，“在我们由模拟时代向数字时代迈进的过程中，这笔交易给我们搭建了更为宽阔的平台”。

鲍勃•莱特在纽约州罗克维尔长大，是家中的独生子。母亲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在学校当老师；父亲从事过各种不同的职业，包括工程师、承包商和股票经纪人。莱特在 Holy Cross 大学主修历史，此外还在弗吉尼亚大学获得法律学位。他的新娘是大学时的心上人苏珊娜•维纳，纽约城一位警官的女儿。

1969 年莱特毕业后直接进入通用电气。一年半后他离职去当律师，但两年后又回到公司。他在通用电气的塑料部门干得有声有色，公司准备提拔他，前往公司打算收购的 Cox Cable 公司担任总裁。但这笔交易最后失败，莱特也在 1980 年再次离开通用电气，这次是去管理 Cox。正是在那儿，他感受到了有线电视的魅力。Cox 在圣地亚哥对客户进行调查时发现，他们会选择首先付有线电视费，然后才支付按揭费，这让莱特非常吃惊。“当时我就说｀这是个好行业＇，”莱特回忆说。莱特能预见的还有，对于长久以来一直没有竞争对手的三大广播公司而言，有线电视的增长是个坏消息。

在 Cox 工作了三年后，莱特在 1983年被韦尔奇请回了通用电气。莱特加入了通用电气信贷公司 [ GE Credit Corp.，该公司现名通用资本（GE Capital）]，并参与了收购投资公司 Kidder Peabody 的谈判。通用电气信贷公司很快就成为韦尔奇旗下很让人向往的一家公司。虽然韦尔奇后来称 Kidder 这笔交易是“典型的傲慢的交易”（该公司在被通用电气收购后不久就陷入了丑闻），但莱特的运气却一直不错。1986 年，通用电气收购美国无线电公司（RCA，一直是 NBC 的母公司）后，韦尔奇让莱特管理这家有线电视公司。管理 NBC 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起初莱特干得并不顺手，就像他现在承认的那样，他想改变的太多，速度太快。莱特认为公司过于臃肿，于是裁员 150 人，结果招致强烈反对。他还认为在电视观众纷纷转向有线电视的时候，公司做得不够好，没有挖掘出新的收入来源。但当他对公司的管理人员施加压力时，他们反击了。对于他们而言，业绩已经很好了。1986 年，NBC 的电视剧《Cheer》和《The Cosby Show》雄踞黄金时间收视率榜首，这是 30 多年来的第一次。所以支出过大又能怎么样？NBC 干的毕竟是电视这一行，不是吗？NBC《晚间新闻》主持人汤姆•布罗考说，“我们有好多个副总裁及副总裁助理，占了几层的办公楼。那时候经常去夏威夷开联谊会，毛伊岛到处都是高级轿车，真是个好时光。我干的还是好差事中的好差事。而当时人人都认为，未来将比蜜还甜。”

此后不久，就有匿名的 NBC 内部人士在报纸上将莱特描绘成一个来自通用电气的家伙，他手持大刀，游手好闲，对电视制作一窍不通。NBC 午夜节目主持人戴维•莱特曼也拿莱特开涮，并取笑通用电气将争取“拍摄一部微型系列片，介绍烤面包机的发展史”。90 年代初出现经济衰退，当观众对 NBC 最流行的电视剧《The Golden Girls》和《L.A. Law》也兴味索然时，情况变得更糟糕了。1989 年公司的利润为 6.03 亿美元，三年后降至 2.04 亿美元。此外，莱特任命来自报业的迈克尔•加特纳负责新闻节目，最终引发了丑闻。公司被指控“虚构了”通用汽车的卡车安全性碰撞试验，该项试验其实是为一家新闻杂志进行的。莱特在有线电视上投下的赌注似乎也不很明智。NBC 和 Cablevision 各出资一半成立了 CNBC 这家合资公司，但 CNBC 成立两年后亏损就高达 6,000 万美元，而 Cablevision 被迫撤出。

即便如此，通用电气坚持让莱特来解决 NBC 的问题。1993 年，他雇用了资深制作人唐•奥尔迈尔来重振黄金时间段的节目，并雇用共和党老手罗杰•艾尔斯来解决 CNBC 的问题。奥尔迈尔推出了《Friends》和《ER》。到 1995 年，NBC 再次成为 18 至 49 岁电视观众最喜欢的电视频道。同时，股市也开始好转，CNBC 的运营利润在 1995 年飙升至 5,000 万美元。1996 年艾尔斯离职创立了福克斯新闻频道（Fox News Channel）,因为 NBC 不再支持他最喜欢的《America's Talking》节目，而是把这个节目塞入了公司与微软合资的 MSNBC 频道。但到这个时候，CNBC 已经站稳了脚跟。

同时，莱特和妻子苏珊也和 NBC 员工建立了亲密的关系。比如，莱特和脱口秀主持人强尼•卡逊关系就非常亲密，他们两人及夫人还一起外出度假。莱特和妻子不仅结识了明星，他们慢慢认识了 NBC 几乎所有的员工。布罗考说，“要知道，苏珊盛装时会戴著 NBC 的孔雀标志，她的整个心都给了 NBC。她知道谁家有宝宝出生，谁举行婚礼，谁家遇到了困难。”

苏珊也不是没有遭到批评。她非常袒护自己的丈夫，有一次她甚至向《财富》抱怨说，杂志不该说她丈夫缺乏魅力。两位 NBC 的前主管称莱特的妻子比他更醉心于 NBC 的光芒。其中一位问：“如果不是她，莱特对娱乐业和 NBC 的兴趣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浓？”另一个答：“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但莱特夫妇的支持者认为这纯属无聊的猜测。

不过，莱特的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人际关系是和老板韦尔奇的交往。奥尔迈尔说，“杰克和鲍勃之间的关系就好像父子或是兄弟。这是我所见过的商界最亲密的关系。”这两人一度在康涅狄格州是邻居。与大部分通用电气高管相比，莱特从韦尔奇那里得到的活动空间相当大。韦尔奇甚至默许莱特的 NBC 免于执行通用电气各公司都采用的质量管理措施，包括他本人最喜欢的六西格码。莱特说，“杰克对事物有很强烈的直觉，他明白 NBC 的业务不同于其他业务。”

但当莱特试图拓展业务时，他却是愁多乐少。在亚特兰大的里茨酒店（Ritz-Carlton），他和韦尔奇曾经花了整整一个下午，试图说服特纳（Ted Turner）把有线电视网络卖给通用电气，结果徒劳无功（后来，特纳把业务卖给了时代华纳）。莱特还试图与索尼做交易，以拓展 NBC 的业务。他说，“我们想把事情做成，但财务方面的人却说｀这会要我们的命的＇。”虽然韦尔奇和莱特关系亲密，但这位首席执行官担心收购大的媒体会影响通用电气的每股收益，因此他和财务部门一样不同意这笔交易。“杰克对于旗下有 NBC 这样的公司多少感到有些歉意”，莱特说。“他总是说，｀别担心。我们不会进入电影市场的＇。”莱特明白他的心思。但不能有更大的施展空间，总让他感到有些有力无处使。

2000 年 12 月，莱特发现自己患上了皮肤癌。他在纽约城的 Memorial Sloan-Kettering 癌症治疗中心接受了医生的治疗，效果很好，但这次经历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一生。他挺希望有时间去做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但经过相当长的心灵自省后，他确信自己太爱 NBC 了，无法放弃。这意味著他将一如既往地全力工作。“这种工作的性质决定了只能有一种工作速度，”他说。“人们问，｀你为什么不放慢速度呢？＇我说，｀我办不到＇。”莱特意识到自己仍然雄心勃勃。他要完成自己在 NBC 未竟的事业。

他回到工作岗位，心中再次充满了使命感。但是，迎接他的是又一个打击。韦尔奇在 2001 年退休前最后一个动作是宣布了 NBC 的继任计划。他提拔了另外一位密友安迪•拉克担任 NBC 的二号人物。拉克富有个人魅力，曾经带领 NBC 新闻节目走出低谷，成为领先者。人们普遍预计他终将会取代莱特。莱特感到震惊。

拉克很快就开始表现自己的权威。据莱特和其他主管称，拉克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与各个部门负责人屡有冲突，这些负责人都向莱特求助。莱特则在刚刚上任的伊梅尔特那里获得了支持。伊梅尔特基本上推翻了韦尔奇为 NBC 制定的交接班计划，转而巩固了莱特的地位。伊梅尔特说：“NBC 由谁来负责，必须让我感到满意。随著我越来越适应自己的工作，我觉得让鲍勃继续负责 NBC 是让我最满意的做法。”很自然，拉克在 1 月份离开了 NBC，去管理索尼音乐娱乐公司（Sony Music Entertainment，拉克没有回复《财富》要求采访的电话）。

通用电气的几位主管都说，莱特和韦尔奇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莱特承认最近自己和韦尔奇之间比较疏远，他说这是去年韦尔奇和第二任妻子简离婚闹得满城风雨所致。莱特说，“我们曾是邻居，他和妻子都是。我们和他的妻子很熟。所以情形很尴尬。我们和他们两人共同度过许多时光。”但他又说，自己和老上司之间多年的友情不会因为离婚之事毁于一旦（韦尔奇拒绝接受本刊关于这篇报道的采访）。

事实证明，伊梅尔特比韦尔奇更愿意支持莱特的大胆想法。原因之一是，以往收购媒体会稀释通用电气的收益，因为媒体类股票的市盈率总是较低。而现在通用电气的追踪市盈率是 21 倍，维亚康姆是 32 倍，迪斯尼是 40 倍。还有一个原因是一些媒体想变卖资产，其中包括 Cablevision。这家公司在电影院和消费者电子产品方面投资失败，陷入了困境。Cablevision 和 NBC 曾有一个合资公司 Bravo。2002 年 12 月份，NBC 以 12.5 亿美元买下了 Cablevision 所持股权，成为 Bravo 这家有线电视频道的唯一股东。

莱特开始觑伺维旺迪。他密切关注梅西耶的继任人让－勒内•富图使出浑身解数筹集现金，以偿还梅西耶大举收购欠下的 180 亿美元债务。最显而易见的办法就是出售环球公司的资产。起初，莱特不知道是否该参加竞标，和亿万富翁马文•戴维斯（Marvin Davis）、施格兰前首席执行官小埃德加•布朗夫曼以及自由媒体（Liberty Media）的约翰•马龙（John Malone）同台竞争。

但随著事情的进展，莱特改变了主意。6 月份莱特和几位重要的副手前往通用电气总部，力主 NBC 加入收购的行列。对此，人们就像在韦尔奇时代那样仍然心存疑虑。NBC 娱乐公司（NBC Entertainment）总裁杰夫•朱克说，“起初总部的人觉得 NBC 的家伙们就好像来向圣诞老人要礼物那样随心所欲。”而这次结局则大不一样，朱克接著说：“我想，这是因为我们向他们证明了这样做很有道理。”

据参与交易的人说，这次会议上 NBC 获准参与实质性的竞标。而此时也是最佳时机。富图刚刚以 17 亿美元出售霍夫顿•米弗林出版公司（Houghton Mifflin Publishing），获得了喘息的空间。既然富图不那么著急，莱特就可以精心准备，让通用电气的会计部门觉得比较容易接受。他知道富图对于在市场处于谷底时出售环球的资产感到不安。因此，他建议维旺迪拿走部分现金，其余的用来换取合资企业的股权。而在未来数年，这部分股权肯定会升值。富图非常认可这个提议。

莱特最后以 38 亿美元现金并承担 16 亿美元债务买下了合资企业 20% 的股权。而布朗夫曼（及其伙伴 Cablevision 和 Thomas H. Lee Partners）开出的价码是 90 亿美元现金，并提供 Cablevision 旗下的 American Movie Classics 的 36% 股权。虽然维旺迪可以直接从布朗夫曼那里拿到更多现金，但也必须接手一个负债累累的媒体公司。这个公司的股权可比通用电气的竞标中提供的公司股权价值低多了。莱特说，“我觉得当时是千钧一发。他们内部肯定有分歧。一些人希望选择能拿到更多现金的交易，另外一些人则更喜欢我们提出的条件。”

劳动节那天，维旺迪在其法律顾问 Weil Gotshal & Manges 公司的办公室举行宴会招待布朗夫曼财团和 NBC 的人。莱特和伊梅尔特一直待到凌晨，并与维旺迪达成了临时协议。据莱特说，富图担心如果维旺迪选择了布朗夫曼的大笔现金，可能会成为敌意收购的目标。维旺迪的首席运营官让－伯纳德•列维（Jean-Bernard Levy）称，接受通用电气的交易的主要原因是公司管理层相信，由 NBC 控股的合资公司会比布朗夫曼说的那家公司更强有力，也会管理得更好。“莱特希望做成这笔交易的决心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列维补充道。“他是推动通用电气达成一致的主要力量。他必须让通用电气明白这笔交易符合公司的投资标准。”

三年后将公司上市，恐怕是对韦尔奇时代最革命性的叛离。韦尔奇在自传中写道，“在通用电气，只有一种货币：通用电气股票。不同表现的人能拿到的股票数量有所不同，但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

然而，莱特和伊梅尔特都不承认和维旺迪的这笔交易与过去的做法大不相同。相反，伊梅尔特说，维旺迪可能会在今后数年将 NBC 环球的股权套现，通用电气只是希望能够比较灵活，尽量满足维旺迪的要求。“首次公开募股当然不是我真正指望的，”伊梅尔特说。“我希望我们能够管理好这家公司，这样对维旺迪的股东有利，对通用电气的股东也有利，我们也能在这个行业长时间做下去。”

莱特则认为，投资者欢迎首次公开募股的做法。他说，“他们看著杰夫说，｀这个家伙还会进行很多的收购，＇但显而易见，他也希望股东的利益受到保护。对这个问题，他将会灵活处理。我不知道两年后我们会怎么做；法国人也不知道。”但莱特承认，如果到时候通用电气拒绝首发上市，就必须向维旺迪再支付 30 亿美元。维旺迪和通用电气还必须想方设法应付维旺迪前首席执行官梅西耶谈成的最古怪交易之一带来的后果。2000 年 12 月，梅西耶从巴里•迪勒（Barry Diller）的 USA Interactive 那里买下了 USA Network 和 Sci-Fi Channel。迪勒现在坚持说，当初合约的内容包括，在出售那些通用电气最想买到的资产方面，他有否决权。NBC 和维旺迪都认为迪勒的手伸得有些太长了。但考虑到迪勒的谈判功夫了得，这件事情远比看上去更棘手（迪勒没有回复本刊要求采访的电话）。

难怪莱特没有显得那么得意洋洋。这与成为媒体大亨无关──至少目前他还不是。莱特参观环球影城后就和布罗考一起飞回了纽约。布罗考当时在加州采访重新选举的事。布罗考说，“鲍勃，这笔交易很棒。”而莱特没有因此洋洋自得，回答说：“我们还有许多研究工作要做。”

译者：张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