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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早要发生的事故”

“迟早要发生的事故”

Peter Elkind, David Whitford, Doris Burke 2011年03月31日
2007年,唐熙华接管BP公司。此前,这家石油巨头已经发生了一系列灾难性的事故。他发誓,安全是优先考虑的事务。那么,他又是怎么赶上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工业事故的?
《财富》 杂志的调查揭示了一个关于傲慢和野心的故事, 以及一种过于关注溢出的咖啡、对钻探灾难却重视不够的安全理念

4月20日 大海在燃烧

    路易·朗格鲁瓦和安东尼·格尔瓦西奥,这对达蒙·班克斯顿号上的胖瘦二人组看到有人跳海。在接到兰德里船长撤离命令数秒钟后,他们登上了班克斯顿号的救援艇,驶向钻井平台。

    第一次搜索,他们把四个跳海者带到班克斯顿号,然后再次出发,寻找更多跳水者。地平线号前部的救生艇正在下沉,海洋在燃烧。

    在他们头顶的上方高处,救生筏正悬在主甲板上,就像一只立在蛛丝上的桔黄色大蜘蛛,以危险的角度向上翘起。在它下降的时候,它上面的地平线号的船员纷纷落入它两边的海水中。

    朗格鲁瓦和格尔瓦西奥从水中捞起了5人,包括仍在严重失血的威廉姆斯。此时,救生筏位于钻井平台的边缘下方,不能行驶。上方,有一根两英寸的天然气溢流管从主甲板下面伸了出来,吐着火焰,像一个倒置的火炬,在下面的水面上形成了一滩火。它发出的声响极大,救援者只相隔5英尺,却几乎听不到彼此的呼喊。

    他们将救援艇挪近了一些。水里有七八个人,正努力将救生筏拖离火海。朗格鲁瓦向救生筏扔了一条绳子。只要绳子系好,格尔瓦西奥马上就会把船向反方向开走,他急着要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救生筏动也不动。系在平台的缆绳——一条白色绳索——仍连在筏上。这条绳索系得并不紧,施以10磅的拉力,绳结应该就会断开。格尔瓦西奥开动马力,缆绳绷紧了,但并没有断。

    幸运的是,朗格鲁瓦有把小刀——一把6英寸的Buck牌折叠刀。他将刀递给了库奇塔。库奇塔游了回去,切断了缆绳,断开了与这座燃烧平台的最后连接。

    兰德里船长后来形容,班克斯顿号上的情况是一种“得到控制的混乱”。他的12名船员都在努力施救:分发鞋、牛仔裤、香烟,端上米饭、豆子和汉堡包,照顾伤员。班克斯顿号的绳梯上端是一片拥挤的景象,每位受倒惊吓的深水地平线号船员在费力地爬上班克斯顿号后,马上转身察看下一个爬上来的是谁——谁还活着,谁没有逃出来。

    第一次数人头时少了15人,又数一遍,是11人,再数一遍,还是11人。死者人数最终确定下来。正式的搜救工作持续了4天。但没有哪位幸存者对失踪同伴的命运抱有幻想。他们带着茫然和不相信的表情,聚集在班克斯顿号主甲板上,有人仍然只穿着内衣,有人在哭泣,大数多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刚刚逃离的熊熊燃烧的大火,其中一个人小声说:“我不知道该对他的妻子说些什么。”

    海岸警卫队的第一架直升机呼啸着从北方以每小时150英里的速度飞来,于晚上11点15分抵达,开始带走重伤者。

    直到第二天早上8点13分,班克斯顿号才离开现场。它准备回到弗尔肯港,这段路程通常需要12~14小时。但是,班克斯顿号必须到这条航路之外的两个钻井平台停留。在第一站接来两位救护人员,放下4名深水地平线号的船员,他们要在那里遥控激活平台的防喷器。在第二站接来一批公司律师(代理班克斯顿的所有者Tidewater Marine)和由大陆乘直升机飞来的政府调查人员,他们在船上听取陈述。

    4月22日星期二凌晨1点27分,班克斯顿号终于到达了弗尔肯港的C码头,第一个进港。码头摆着一排流动厕所。从爆炸发生到回到港口,经过了27个小时,不算太长,检测酒精和毒品都来得及。码头还有几辆白色大巴,将把他们带到北边相距90分钟车程的肯纳市的一家旅馆。在那里,他们得以和亲人见面。全世界都在等着听他们的遭遇。

“我想回到从前的生活。”

    “我们在墨西哥湾碰到大麻烦了。”BP的每个人都记得他们是怎么得知的消息。唐熙华在上午7点24分收到了一条语音邮件。那是在深水地平线号爆炸发生数小时后,勘探和生产主管安迪·英格利斯(Andy Inglis)发给他的。在这之前,唐熙华在海德公园跑步一英里,锻炼完回到公司后,听到了这条消息。

    BP高管齐聚伦敦总部的紧急事态办公室,观看CNN的报道。唐熙华回忆:“燃烧的平台就像一根巨大的罗马蜡烛。”他对英格利斯说:“天哪,再这么烧下去,那该死的东西就要沉了。”

    命令很快发给正在向地平线号喷水的救援船:他们应该把水枪放低,对准平台的支柱。只要地平线号漂在海上,碳氢化合物的喷发就可以控制,它们将只能通过一英里长的立管助燃平台顶端的大火。BP和越洋公司拼命努力启动防喷器,想在事态恶化之前关闭油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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