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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40年,越老越走红|《财富》专访

从影40年,越老越走红|《财富》专访

Stacey Wilson Hunt 2020年01月18日
曾三次获得奥斯卡影后提名的劳拉·邓恩,凭借在Netflix出品的电影《婚姻故事》中的精彩表演,成功获得了美国电影金球奖,并且很有希望在今年抱走小金人。

“我天生是一个非常害羞的人。”邓恩说,她的父母黛安·莱德和布鲁斯·邓恩让她爱上了表演。图片来源:Ramona Rosales—Guardian/Eyevine/Redux

劳拉·邓恩是一名“风头正劲”的女演员。她在诺亚·邦巴克执导的电影《婚姻故事》中成功扮演了一名犀利的离婚律师,这一角色使她第五次捧起了金球奖,并且获得了奥斯卡影后提名。在格蕾塔·葛韦格执导、索尼根据经典小说翻拍的同名电影《小妇人》中,她颠覆性地重塑了马奇太太一角。她还参演了HBO剧集《大小谎言》第二季,并大获成功。另外,她还在即将上映的《侏罗纪世界3》中,再次饰演女植物学家艾莉·斯特勒一角。

仔细审视她40年的从影生涯,你会发现,作为一名高产的电影人,邓恩一直都在影坛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邓恩首次在大银幕上露面,是在1980年由阿德里安·莱恩执导的青少年成长剧《小狐狸》中。从此以后,邓恩一直活跃在影坛上,从来没有让市场失望。从1986年与大卫·林奇在《蓝丝绒》中的成功合作,到今年的屡获大奖,邓恩打破了所有关于女演员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刻板偏见。

去年11月,52岁的邓恩在洛杉矶参加SAG-AFTRA基金会的一次活动时接受了《财富》杂志的专访。在采访中,邓恩谈到了她的人生和事业中几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时刻。以下是采访内容(有删节)。

我的父母布鲁斯·邓恩和黛安·莱德也是演员。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准备去加州拍一部西部片。所以我出生才6天就到了片场了。当时我们住在一家汽车旅馆里,他们拿一个抽屉当我的婴儿床。所以,我出生在一个全身心扑在工作和演戏上的家庭。

我主要是由母亲和外婆抚养大的。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可能只有两本电影杂志和两个脱口秀节目,演员们很少需要应付媒体,他们是纯粹的“电影工作者”。所以我的成长经历还是相当简单的。我父母最关注的是表演艺术,作为演员工作室的一员,他们还在继续学习表演,他们就是喜欢演戏。

我天生是一个非常害羞的人,然而我母亲和外婆的体贴和积极进取的精神,却让我逐渐变成了一个外向的人。

1960年,邓恩的父母黛安·莱德和布鲁斯·邓恩在出演舞台剧《奥菲斯的沉沦》期间,到纽约市的哈尔文俱乐部吃饭。两人共获得过五次奥斯卡奖提名。图片来源:Bettmann/Getty Images

我在学校最喜欢新奇的东西,我也喜欢讲故事、学历史和好的文学作品。我第一次登台表演,是在小学一年级的圣诞节,当时我们在比弗利山庄里演舞台剧,作为一个乖巧的天主教女孩,我那天扮演的是圣母玛利亚。我感到非常骄傲,因为我怀里抱着的是刚出生的耶酥。他基本上是一动不动的,因为他是我的一个玩具娃娃,但我假装他就是耶稣。当时我只有6岁。7岁那年,我在妈妈的电影,由马丁·斯科塞斯导演的《再见爱丽丝》中当了一回群演。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对表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很喜欢看斯科塞斯导演和演员们在一起工作,看他们是如何排戏和即兴表演的。他们是一个团队。还有,在我出镜的那场戏里,艾伦·鲍丝汀和克里斯·克里斯多佛森终于接吻了。我彻底爱上了他,我决定我也要当演员,我也要让克里斯·克里斯多佛森亲我!

6岁那年,邓恩在母亲黛安·莱德(图左,右为埃伦·伯斯汀)参演的电影《再见爱丽丝》中当了一名群演。后来,母女二人又在《我心狂野》、《激情蔷薇》和HBO的《顿悟人生》中有过合作。图片来源:Courtesy of Everett Collection

阿德里安·莱恩于1980年执导的《小狐狸》是我正式出演的第一个角色。我必须参加试镜,而我当时对试镜感到很恐慌。有些我认识的演员会说:“我喜欢试镜,这是一个好机会!”而我感到很惊讶:“你疯了吗?”我与这部片子的主演朱迪·福斯特一起参加了试镜。当时,我试镜的角色是主角的朋友,主角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我当时只有11岁,但我撒谎说我已经14岁了,而且我可以“看起来更成熟”。我当时的个子就有现在这么高了,高个子当时在初中并不受欢迎,但在演戏的时候是个加分项。朱迪演得非常棒,她一直在学习,而且她的法语基本上已经很流利了——她和她的老师还教我说脏话。斯科特·拜奥也参演了这部电影,这实在太棒了。

在导演彼得·博格丹诺维奇于1985年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面具》中,邓恩扮演了一名年轻的失明女性,她与一名因患病而面部严重畸形的男孩洛基·丹尼斯(图右,由埃里克·斯托尔兹饰演)交上了朋友。图片来源:Courtesy of Everett Collection

在80年代,我基本上什么类型的戏都试镜过,包括电视剧、广告和青春片等等。《面具》让我第一次必须做出艰难的职业选择。当时,我在一部大制作的青春片里拿到了一个女朋友的角色,而且他们给出的片酬也很高。后来由于我父母和斯科塞斯的关系,我又得到了出演《面具》的机会。我说:“我不能失去这种机会。”在职业生涯一开始,就能和彼得·博格丹诺维奇这样的大导演合作,是非常难得的。在排练的过程中,我们又学习了约翰·福特和路易斯·布努埃尔(两人都是美国影坛早期的知名导演)的电影艺术。不论是主演埃里克·斯托尔兹还是我,还是剧组里的其他年轻演员,都是在彼得·博格丹诺维奇的指导下真正了解了电影制作。这是一次非常美妙的经历。《面具》的原型人物洛基的母亲也与我们在一起,帮助我们真正了解他经历了什么。另外,我还去了盲文学校研究我的角色——一个失明的女孩。

在说起被导演大卫·林奇(左)选中参演惊悚片《蓝丝绒》的经过时,邓恩笑着说:“大卫之前从来没有看过我演的任何一部戏。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我很适合这个角色。”图片来源:De Laurentiis Group/Courtesy Everett Collection

在我试镜《蓝丝绒》的那一周,我还参加了另一部青春片的试镜。之前大卫·林奇从未看过我演的任何一部戏,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我很适合这个角色。我曾经看过他导演的《橡皮头》,那部片子给了我强烈的震憾,可以说把我吓坏了。他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电影人。后来我又看了他导演的《象人》,这是一部最温情、最华丽的作品。见到大卫的时候,我只有17岁,他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又很有思想的人。他跟我讲了《蓝丝绒》的故事。我心想:“这是一个最好的人,而他跟我讲了一个最恐怖的故事。”

跟大卫合作的时候,你的任务就是要将这个荒诞不经甚至疯狂的世界变得尽可能的真实。在我们所有的合作中,从来没有常规可言,也没有规则和判断,但它总是安全的。这几年来,我在表演里偶尔也有即兴发挥的时候。但他却是特别讲细节的人,《蓝丝绒》的成片与剧本一字不差,《我心狂野》也是一样的。《内陆帝国》基本有一个完整的剧本,但我们整整拍了三年才拍完。我在片中饰演了四五个不同的角色。刚刚拍摄的时候,我还在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后来我又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儿,我又开始照顾我女儿。后来这部片子终于在波兰的罗兹市杀青了。实在太疯狂了。

邓恩凭借马莎·库利奇1991年导演的电影《蔓生蔷薇》获得了首个奥斯卡奖提名。片中邓恩扮演了一个生活在大萧条时期的女性,她在美国南部一个家庭当保姆时,通过肉体的堕落逃避现实。图片来源:New Line Cinema/Courtesy Everett Collection

《蔓生蔷薇》是继乔伊斯·乔普拉导演的《平稳的对话》之后,我与女性导演合作的第二部电影。马莎·库利奇是一个精力特别旺盛的人。这两部电影都探讨了女性的性权利与成长的问题。作为一个年轻女人,有些场景能与女性导演谈论,是一件非常好的事。马莎非常保护我。当时,我还不明白好莱坞的男女比例失衡到了多荒唐的地步。我几乎没有注意到片场基本上是没有女性的。每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青一色的男性,就连我的发型和化妆都是由男工作人员完成的!片场唯一的女性工作人员大概就是场记了。我记得马莎当时刚生完孩子,有一天她在给孩子喂奶,身上盖了一张毯子。一位男制片人对她说:“我要明确一点,你不能再在公开场合给孩子喂奶了。剧组会觉得你是个软弱的人的。”我记得我当时想:“给孩子喂奶就是软弱的表现?”

图为邓恩(中,另两人分别为理查德·阿滕伯勒和萨姆·尼尔)在史蒂芬·斯皮尔伯格执导的电影《侏罗纪公园》中的形象。《侏罗纪公园》是率先将CGI技术应用在电影中的一部片子。邓恩将在2021年上映的《侏罗纪世界3》中再次扮演女植物学家艾莉·斯特勒博士一角。图片来源:Universal/Courtesy Everett Collection

斯皮尔伯格直接将《侏罗纪公园》的角色给了我,这是一次很重要的机会。不过我认为,《侏罗纪公园》更像是一部实验性的艺术电影,而不是一部商业大片,因为它是有史以来第一部CGI电影。在当时,没有人知道CGI技术是什么,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成功。这种感觉就像大卫·林奇的电影,选择了一条很独特的激进的道路——道具建模是由斯坦·温斯顿完成的,这些家伙来自一个叫“工业光魔”的公司,我们从没听说过。我很感谢这部电影给我带来的关注度,我的经纪人也很兴奋。之后,我又拍了一部关于堕胎的喜剧片《公民露丝》。我认为更多的人需要看一看《公民露丝》。那个角色教给我的东西超过了我饰演的任何其他角色。我很崇拜这部电影所说的东西,它巧妙地从正反两方面探讨了堕胎的问题。

2008年的HBO原创电影《选票风波》影射了争议重重的2000年美国总统大选。邓恩在片中扮演佛罗里达州州务卿凯瑟琳·哈里斯一角。本片也为她赢得了一座金球奖奖杯。图片来源:Gene Page—HBO Films/Courtesy Everett Collection

在HBO的《选票风波》中,我饰演了佛罗里达州州务卿凯瑟琳·哈里斯一角。我很幸运,丹尼·斯特朗写了一个这么精彩的剧本。哈里斯的前助理们对我也非常开诚布公。每次我试图对这种无耻的偷选票的行为表示理解或同情时,我都会产生恐惧和恶心的感觉。然而疯狂的是,这个角色算是我塑造比较成功的角色之一。

《涉足荒野》讲述了主角渴望贴近和理解母亲的故事,我扮演的是主角的母亲。在了解了原著小说的作者谢丽尔内心和出色的文笔后,这个故事彻底改变了我和另一主角瑞茜·威瑟斯彭的人生观。谢丽尔的母亲热爱生活,而谢丽尔对母亲的爱,超越了她的那些复杂情感。这部电影教会了我很多,比如如何爱我自己的母亲,如何当好一个父母,如何做一个倾听者。它深刻地改变了我的生活。

在众星云集的HBO剧集《大小谎言》第二季中,邓恩与曾经在《涉足荒野》中合作过的演员瑞茜·威瑟斯彭和导演让-马克·瓦雷再次聚首。图片来源:Jennifer Clasen/HBO

《大小谎言》是我与《涉足荒野》导演让-马克·瓦雷合作的第二个项目,他是一个天才。这部戏也是第一次我对演员阵容感到真正的安全。我们有时会拿到一段剧本,然后我们会互相发信息、写邮件、打电话,甚至走到对方的更衣室里聊:“我刚看了你的剧本了,我觉得雷娜塔说那些话太奇怪了。”我们会直言不讳地说:“这让人觉得不真实”,或者“一个受伤的女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梅丽尔第二季加入我们时,我们挑战编剧时就感到更加理直气壮了!

在2018年的HBO电影《信笺故事》中,邓恩扮演了一名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纪录片制片人珍妮弗·福克斯。本片讲述了主角童年时代遭遇性侵的故事。图片来源:Kyle Kaplan—HBO/Courtesy Everett Collection

《信笺故事》是杰出的纪录片导演詹妮弗·福克斯执导的第一部故事片,这部片子讲述了她童年时代遭遇性侵的事,她希望由我来扮演她。在主角试图回忆童年发生的事时,故事多次闪回到过去,又闪回到现在,叙事手法很激进。巧合的是,本片上映的那个月,恰好是《纽约时报》曝出好莱坞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性侵案的那个月。后来,“#MeToo”运动也火了起来,关于霸凌的叙事也发生了变化。以前,有人会说:“你之所以经历这一切,是因为你弱。”现在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我们已经削弱了霸凌现象,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回首过去,我是很幸运的,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很多毁灭性的事都有可能摧毁我这样的一个演员。在我12岁的时候,我曾经坐在夏特蒙特酒店的大堂里等试镜,选角导演会让我坐电梯上去找导演,而导演就坐在一间有床的房间里。我们并肩坐着,一起念一段浪漫的台词。幸运的是,他们都很尊重我。但是这样做太愚蠢了!任何人都不应该单独待在那样的房间里。每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的遭遇可能都不一样。

邓恩(左)和斯嘉丽·约翰逊(右)在诺亚·鲍姆巴赫导演的Netflix电影《婚姻故事》中。邓恩在片中扮演一名咄咄逼人的洛杉矶离婚律师诺拉·凡肖。图片来源:Wilson Webb—Netflix

我在《婚姻故事》和《小妇人》中演的都是配角,但是电影没有她们是不行的。《小妇人》中的马奇太太是家庭的顶梁柱,而在很多方面,《婚姻故事》中的诺拉这个角色,也是斯嘉丽·约翰逊这个角色的支柱。这两部电影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都是由我喜欢的电影人制作的,而且他们现在都是我的朋友。无论是作为编剧和导演,他们都是我崇拜的对象。

格雷塔曾经对我说:“在诺亚的电影里,你扮演的是那种拆散别人家庭的女人。而在我的电影里,你是那种把家庭维系在一起的女人。”在同一年里扮演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是一个演员的梦想。

作者:Stacey Wilson Hunt

译者:隋远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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