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oseph Nocera

    为什么对美国来说银行业务越来越不重要了？我们来探究个中原因吧。 20 年前，唐纳德•里甘（Donald Regan）出任罗纳德•里根政府第一任财政部长。在此之前，他就美林公司（Merrill Lynch）的前途作了一次典型讲话。在整个 70 年代里，他以钢铁手腕经营着美林公司。他讲的中心内容是美林公司在坦帕的一家分支机构，该机构与众不同之处是开了四个大门，面朝东南西北。 

    里甘把这些大门比喻为美林公司──以及金融服务业──的发展方向。他认为，有朝一日，各个大门会通向真正的“全方位服务”的金融公司不同的部门。其中一扇门将仍然朝着经纪人业务部，而另一扇门面向美林保险部，第三扇门面向美林房地产部，最后一扇则面向美林银行及信托部。 

    里甘对美林公司前途的看法可以说是抱负非凡──但在当时的严格管制下是不可能实现的。30 年代大萧条时期制定的银行法规，设立了重重障碍，把银行业务与投资公司、保险公司分隔开来，并且仍在实施之中。里甘并非金融领域唯一一位认识到必须清除这些障碍的人。当时花旗集团（Citicorp）有远见的董事长沃尔特•里斯顿（Walter Wriston）就持有相同的观点。他在其讲话中常常这样说：“我看到了银行业的前途。里甘将管理这个行业，这个行业就叫做美林－皮埃斯－范纳－史密斯公司（Merrill Lynch Pierce Fenner & Smith）。” 

    如今，里甘和里斯顿所预见的情况当然已经来到，而且来得那么迅猛。虽然美林公司并未参与，但花旗集团是这一行动的中心：价值 700 亿美元的旅行者－花旗集团合并交易，把银行业务、投资业务和保险业务结合在一起，并且永远地清除了旧有的障碍。不过，旅行者－花旗集团合并的意义远不止此，因为和别的金融服务业兼并相比，它更加明确地指出了银行业今后的出路所在。相形之下，美洲银行（BankAmerica）与国民银行（NationsBank）的合并并没有走出新路，只能算是过去一贯做法的延续。 

    我们应该看到的一个基本事实是，银行业是一个正在衰退的行业。的确，银行目前仍然有着很高的利润，主要是因为各种好运还在起着积极的作用。透过短期利润就会看到一个长期以来就存在，并且依然存在的问题：如同银行业顾问爱德华•富拉什（Edward Furash）所指出的那样：从前银行是金融交易过程的中心，但如今不再是了。例如，在 1975 年，一般美国家庭 36% 的金融资产是存在银行里的；如今，已经下降到 17％。这在商业性金融服务方面尤为明显。商务票据和债券市场的发展大大地削弱了银行的商业贷款业务。西北公司（Norwest）董事长迪克•科瓦舍维奇（Dick Kovacevich）说，“作为一项独立的业务，银行业已经完蛋。” 

    银行在美国金融生活里的中心地位已经被资本市场取代了。早在股票牛市出现之前，这个过程就开始了。70 年代后期，当利率达到两位数的时候，人们就转而采用另一种投资工具，即当时尚未广为人知的货币市场基金。与受管制的储蓄帐户不同，货币市场基金支付的是市场利率　　这可是个突然出现的一件大事。与此同时，股票牛市开始。美国人都转向了新的投资手段，金融市场就这样发生了一个大剧变。美国人也没有再往回看。富拉什说，“人们需要的是──今后还将需要的是──投资产品。” 

    当然，事情还有它的另外一面。多年来，非银行机构几乎是在毫无困难的情况下，取代了银行的基本业务。正如科瓦舍维奇喜欢说的那样：“财政金融业务必不可少，银行本身可有可无。”譬如，在大部分顾客心目中，货币市场基金已经成了一种回报特好的储蓄帐户。再譬如，那个在里甘主持下由美林公司开创的现金管理帐户。有了这种帐户，顾客可以用股票作抵押借款、使用支票、存入工资支票等一切银行经营范围以内和以外的业务。就在这时候，电话公司也进入信用卡业务，微软公司（Microsoft）则声称将取代银行的另一项基本业务：帐户之间资金流动的电子化。 

    直到最近，银行界对付这些外来入侵者的主要方法是相互合并。虽然合并能够加强银行的功能，减低成本，增加利润，但终归只是个补救性的做法。而且，已经出现了一些令人注目的不顺利的事情。其中之一是美洲银行在 1982 年收购了贴现票据经纪嘉信理财公司（Charles Schwab）。十年后，梅隆银行（Mellon Bank）又买下了声誉良好的德赖弗斯基金公司（Dreyfus）。谁能料到，没过很久，嘉信又从美洲银行夺门而出；而梅隆银行要使德赖弗斯公司有所起色也非易事。 

    虽然旅行者－花旗银行的合并并不一帆风顺，但看来它能够运作下去。一方面，花旗银行牌子硬，拥有全球性机构和业务网络；另一方面，旅行者则有保险和投资方面的各种服务产品，而这正是顾客所需要的。如此看来，这一合并是不会轻易失败的。 

    与美国任何银行相比，花旗银行长期以来更懂得银行业的生存依赖于它是否具备提供共同基金、保险等非银行金融服务的能力。这一点，里斯顿在 20 年前就认识到了，他的接班人约翰•里德（John Reed）也具有同样的眼光。当其他银行还躲在各种规章后面，希冀得到保护的时候，花旗集团就积极地设法破除这些规章，因为它知道这是银行业生存下去的唯一道路。里德走出了这一步：旅行者－花旗的合并完成了一场革命。正如富拉什说的那样：“这次合并使银行业重新活跃了起来。”

    译者：陈文炳